雄鸡扯直嗓门叫了一阵,叫开了一扇篱门。小院里闪出一个人影,走进另一个土院,就喊:旦他娘,该走啦!是一个大嗓门的女人。
里面有人应了一声,过一会儿,就见一个矮个女人急急地走出来。
两个娘们上了路,满街又多了几声狗吠。两个娘儿们边走边扯闲话。
“去买点啥?”矮女人问。
“闲转转,这集市十天半月不赶,就急得慌。”嗓门真大,吓飞了林间一群鸟雀。“你哩?”
“卖鸡蛋。”矮女人松松胳膊上的篮子。
“等等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喊,两个娘儿们一愣,转身望去。人跑近了,是个年轻媳妇。
“也赶集?”大嗓门问。
“嗯。”年轻媳妇应着。
“娃儿他爹的病还不见轻?”矮女人一脸关心。
“就是为他才去哩。”
大嗓门又问年轻媳妇:“去为他买点啥?”
“买几个鸡蛋吧。”
矮女人忙把篮子换到另一边。
“买鸡蛋?”大嗓门瞟一眼矮女人,“旦他娘,她买你卖,你就给她吧。省得她多跑腿了。她家里事稠,别叫她浪费时间。”
年轻媳妇先止步,那两个娘儿们也停下来。
矮女人迟疑着:“这……鸡蛋……到集上再说吧。”
“给她吧!都省事。钱上会亏了你?”大嗓门说着就去扯鸡蛋篮子。
“不……这……”矮女人躲闪着。
“既然来了,到集上转转也中。”年轻媳妇不忍心叫别人为难。
三个娘儿们走下山来,进了小集镇便各行其事,约定回家时在街头碰面。
大嗓门和矮女人先见面。“卖啦?”大嗓门问。
“快得很呐。都卖五毛五一个,我卖五毛七。就这还抢着要。想想,若要给了她,价儿咋算?”矮女人眉开眼笑的,“她咋还没来?我找她去,你先等着。”矮女人又挤进了人流。
年轻媳妇来了。“亏得我跑来了,都卖五毛五一个,我只掏五毛三。要是买她的,不定要啥价哩!再说,她那鸡蛋,个儿也没我买的大。”年轻媳妇放下篮子,又问:“她还没来?”
“来过了,等不到你,又找你去了。”大嗓门又起了高腔:“她还说你哩!”
“说我?”一脸惊讶的神色。
“她让我捎话给你,说那鸡蛋半路上没给你,是怨她一时糊涂,烦你又费了腿脚,她心里怪不得劲儿,让你也别往心里搁。”
“她也真是……”眼皮一动睫毛盖住了俊眼。
“我再去找她来,你先等着。”
大嗓门走了。到街里找到矮女人,冲她嚷:“还不走?”
“她去了?”
“嗯,去就说你。”
“说我啥?”矮女人一脸怒气。
“她说集上蛋价高,不该半路难为你,让你别生气。”
三个娘儿们碰齐了,一同往回走。
年轻媳妇总觉得矮女人心肠好,矮女人也觉得年轻媳妇有长处善解人意。
几天后,两人碰了面,亲热极了。提起那日赶集,矮女人说:“那事都怨她先说出来。”
“就是,嗓门怪大,就会办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