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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历史上的玉华宫(2)

自贞观已来,二十有二载,风调雨顺,年登岁稔,人无水旱之弊,国无饥馑之灾。昔汉武守文之常主,犹登刻玉之符;齐桓小国之庸君,尚图泥金之事。望陛下推功损己,让德不居。亿兆倾心,犹阙告成之礼;云亭伫谒,未展升中之仪。此之功德,足以咀嚼百王,网罗千代者矣。古人有云:“虽休勿休”,良有以也。守初保末,圣哲罕兼。是知业大者易骄,愿陛下难之;善始者难终,愿陛下易之。

窃见顷年已来,力役兼总,东有辽海之军,西有昆丘之役,士马疲于甲胄,舟车倦于转输。且召募役戍,去留怀死生之痛;因风阻浪,人米有漂溺之危。一夫力耕,卒无数十之获;一船致损,则倾数百之粮。是犹运有尽之农功,填无穷之巨浪,图未获之他众,丧已成之我军。虽除凶伐暴,有国常规;然黩∞武玩兵,先哲所戒。昔秦皇并吞六国,反速危亡之基:晋武奄有三方,翻成覆败之业。岂非矜功恃大,弃德而轻邦;图利忘害,肆情而纵欲?遂使悠悠六合,虽广不救其亡;嗷嗷黎庶,因弊以成其祸。是知地广非常安之术,人劳乃易乱之源。愿陛下布泽流入,矜弊恤乏,减行役之烦,增湛露之惠。妾又闻为政之本,贵在无为。窃见土木之功,不可兼遂。此阙初建,南营翠微,曾未逾时,玉华创制。虽复因山藉水,非无架筑之劳;损之又损,颇有工力之费。终以茅茨示约,犹兴木石之疲;假使和雇取人,不无烦扰之弊。是以卑宫菲食,圣主之所安;金屋瑶台,骄主之为丽。故有道之君,以逸逸人;无道之君,以乐乐身。愿陛下使之以时,则力无竭矣;用而息之,则人斯悦矣。

斧斤夫珍玩伎巧,乃丧国之斧斤;珠玉锦绣,实迷心之鸩毒。窃见服玩纤靡,如变化于自然;织贡珍奇,若神仙之所制。虽驰华于季俗,实败素于淳风。是知漆器非延叛之方,桀造之而人叛;玉杯岂招亡之术,纣用之而国亡。方验侈丽之源,不可不遏。作法于俭,犹恐其奢;作法于奢,何以制后?伏惟陛下明鉴未形,智周无际,穷奥秘于麟阁,尽探赜于儒林。千王治乱之踪,百代安危之迹,兴衰祸福之数,得失成败之机,故亦苞吞心府之中,循环目围之内,乃宸衷之久察,无假一二言焉。惟恐知之非难,行之不易,志骄于业泰,体逸于时安。伏愿抑志裁心,慎终如始,削轻过以添重德,循今是以替前非,则令名与日月无穷,盛业与乾坤永大。

虽然徐妃的话未能被唐太宗采纳,但她敢于直谏的故事却永垂史册,流传至今。

6.唐太宗《玉华宫成曲赦宜君县诏》

唐太宗在玉华宫养病游幸期间,经常出玉华官苑巡视,若遇见年迈老人和有病百姓,都要亲自询问,并准许他们免行跪拜大礼,还给他们赏赐谷物和绢帛。三月初九,唐太宗从华原狩猎归来,为了答谢参与建筑玉华宫的宜君县民和官吏以及从玉华宫苑中迁出的百姓,还专门发了一道诏书《玉华宫成曲赦宜君县诏》,内容是:

昔周武庆天,克瑶台而靡处;汉高作极,获萯阳而不居。散服桃林,革命先于卜雒,既迁疏粉社,创制肇于疏龙。朕御九成,有乖斯义,以兹抚事,尤须改作。何者?文营仁寿,概日临云,炀起乾阳,衔珠带璧。比阿房而竞爽,犹且有加;拟倾宫而骋丽,全为具体。隋德云谢,其徵在兹。朕悼于怀,为日既久,故违其侈义,显兹令辰。加以心怀济育,事切于肌肤,亟犯风霜,疾缠于腠理。每至隆曦届序,大火摛芒。虽对寒泉,如升头痛之坂;式居珍簟。若涉炎火之林。繇是岳牧忧惶,公卿骇惧。累陈丹恳,请建山宫。历载既深,窃爱百金之费,详其至理,宜顺万娃之心。朕往冒兵凶,为黔首而忘己,今兹清署,岂劳人而取安。但以上奉宗祧,下宁兆庶。身非己有,不可自轻。敬思休摄之方,兼履古先之道,发明二指,创此一宫。即涧疏隍,凭岩构宇,土无文缋。木不雕锼,矫金铺以荆扉,变绮窗于瓮牖,负扆协幽贞之赏,垂纩嘉遁世之情。振此冲规,方垂帝范。

今既成之不日,赖洽普天。宜顺发生,宏兹霈泽。可曲赦宜君县官及百姓并督作官人丁匠等大辟罪已下,常赦所不免者,不在赦例。其营造监当官人量加品秩,及卫士以上并节级赐物,先在宫苑内住移出外者给复三年。

遵照诏书,朝廷对宜君县吏民,根据其参加玉华宫建设的贡献大小,按不同等级给予奖励,对从玉华宫苑中迁出的老百姓免去三年租赋,让他们重建家园。传说兰芝谷内住着一户名叫秦小龙的村民,为了建肃成殿,需要搬迁出去,唐太宗知道之后,风趣地说:“小龙出,大龙人。”并赐秦小龙姓李。

7.“飞白”玉华

唐太宗一生酷爱书法,善于“飞白”。“飞白”是用枯墨走笔的一种书法艺术,字体苍劲,因书写时快书如飞,笔画中常见一丝白地而得名。据说这种书法由东汉末期的著名学者蔡邕(132~192年)创造,而由唐太宗将其发挥到极致,写出了名。宰相房玄龄认为,唐太宗的“飞白”书法为“笔迈钟张”、“花葩竞发”,唐太宗也常将其“飞白”作品赏赐于群臣,连他的女儿晋阳公主也临摹过他的“飞白”书帖。贞观二十一年(647年),为奖励功勋大臣马周的辅佐功劳,唐太宗着意用“飞白”书写了十六个字:“鸾凤凌云,必假羽翼;股肱之寄,诚在忠良!”赐赠于马周。据唐冥祥撰写的《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唐太宗曾与玄奘法师“飞白”书十八字:“师年尊,时热,此间小窄,体中如何?方翻了未。敕。”惜未见真迹。据说唐高宗也曾以“飞白”手诏奖赐臣下,永徽二年(651年),玄奘法师应诏在修文殿翻译发智等论,唐高宗就曾“降手诏飞白书,慰问优洽”。女皇武则天的飞白书,也深受太宗影响。

在巡幸玉华宫期间,宴乐之余,唐太宗笔走龙蛇,挥毫泼墨,赏赐大臣。清代著名书法家张祥河在游览玉华宫时,草书了“避暑唐宗真得地,年年飞白玉华宫”的著名诗篇,但令人遗憾的是,后世并未见唐太宗“飞白”的真迹。

8.唐高宗《玉华山铭》

公元649年四月,唐太宗病逝于翠微宫含凤殿,终年52岁。六月,太子李治即位,并于650年改号“永徽”。这样,玉华宫就成为唐高宗李治(628~683年)的行宫。至于他登基之后是否来玉华宫避暑,史料里并未记载,只记载他做太子时陪同父皇在玉华宫住过一段时间,还做过《玉华山铭》一文:

顺访峒山,镌芳金石。道光轩驾,声流姬迹。

矧此崇岩,介通帝宅。峻侔铜柱,祥韬金碧。

饮渭南通,呜岐西格。炎生肇授,彤暑初融。

高明叶宇。卜揆裁宫。凤标衔露,鸟崎扪空。

丹溪缭绕,旋树玲珑。迳分馀雪,岭界斜虹。

流花缛景,清籁嘶风。波移控鲤,云飞御鹤。

沈沈松嶝,萋萋兰幕。雾宿重峦,寒生洞壑。

峰高鸟路,月对林垂。交藤散绿,悬镜成规。

鵷鸩归绕蕣,凤下标椅。崖依注藓,池涵卷麓葹。

广运尧心。式昭夏谚。端灵养白,申歌秘殿。

茵阁流霜,椒台凝霰。玉荣则赏,瑶池肆宴。

福寿无双,华封斯荐。

永徽二年(651年)九月三日,唐高宗下诏废玉华宫为玉华寺,诏令将玉华宫苑内原是老百姓的田宅土地,一并归还本主。从此,关中地区规模最大、富丽堂皇的大唐避暑行宫便成了佛教寺院,玉华宫自贞观二十一年始建,至永徽二年废宫为寺,仅存在了四年时间,尽管时间短暂,但像玄奘奉诏避暑、唐太宗御制经序、宰相病故等许多重大事件都发生在玉华宫内,从而奠定了它的历史地位。

9.宰相房玄龄病逝玉华宫

贞观二十二年(648年)七月,当时还在玉华宫休养的唐太宗得知重臣元老、宰相房玄龄病重的消息后,便急诏他来玉华宫养病。

房玄龄(579—648年)名乔,字玄龄,以字行。唐初齐州人,自幼勤奋好学,博览经史,擅长词章。18岁中进士,授羽骑尉,在隋朝秘书省校勘图书,后任隰城县尉。隋大业十三年(617年),太原留守李渊起兵反隋,遣其子李世民巡行渭北。玄龄于此时归李世民,被授渭北道行军记室参军,随李世民南征北战,尽心谋划,知无不为。唐武德四年(621年),玄龄为秦王府记室,封临淄侯,又兼陕东道大行台考功郎中,加文学馆学士。武德九年(626年),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劝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贞观元年(627年),为中书令。贞观三年(629年),摄太子詹事,兼礼部尚书。翌年任尚书左仆射,监修国史,改封魏国公。贞观十一年(637年),又改封梁国公,与尚书右仆射杜如晦密切合作,共掌朝政。尽管房玄龄年事已高而且多病,已不能上朝理政,但由于他德高望重,太宗特许他“听卧治事”。此时,房玄龄病情加剧,太宗非常着急,便让房玄龄的轿子一直抬进玉华殿,在御座旁落下。君臣相见,旧情潮涌,相对流泪不已。唐太宗留房玄龄在偏殿歇息,并特敕宫内名医谨慎治疗。供给御膳,又命侍从及时向他报告病情。每当听到病情有好转便喜形于色,听到病情加重就愁容不展。当房玄龄病危之际,太宗命人将他居住的玉华殿与房玄龄居住的偏殿之间的宫墙凿开,连成方便通道,以便快速传递消息。尽管唐太宗关照的无微不至,无奈房玄龄已病入膏肓,于贞观二十二年(648年)病逝于玉华宫,终年69岁。

唐太宗悲不自胜,挥泪写下《赐房玄龄陪葬诏》:

辍膳流哀,悲深栋干,彻悬兴感,悼切股肱。是知缛礼饰终,道先彝册,赠章追远,事本因心。故司空梁国公元龄,蹈义挺生,资忠秀出,功宣翼赞,诚著艰难。推毂代藩,参六飞之驭,沃心皇极。均十乱之重。恪居端揆,亟积暄寒。九功繇其日用,百辟于焉仰止。若乃恭俭周慎之心,奉国忘私之志,足以抗衡上列。独映终古。方申倚寄,永赞隆平,曾不愁(1)遗,摧梁奄及。永惟良辅,是用震恸于厥心,宜加宠灵,式旌泉路。可赠太尉使持节都督并、箕、岚、胜四州诸军事守并州刺史,所司备礼册命。给班剑四十人,及羽葆鼓吹,赙绢布二千段,米粟二千石。陪葬昭陵,赐东园秘器,仍令工部尚书阎立德摄鸿胪卿监护。(《全唐文》)。

唐太宗曾三次赋诗给房玄龄,除《赋秋日悬清光赐房玄龄》外,还有下面两首:

赐房玄龄

太液(1)仙舟迥,西园(2)隐上才。

未晓(3)征车度,鸡鸣(4)关早开。

赋秋日悬清光赐房玄龄

秋露凝高掌,朝光上翠微(5)。

参差丽双阙(6),照耀满重闱(7)。

仙驭(8)随轮转,灵乌(9)带影飞。

临波光定彩,入隙有圆晖。

还当葵霍(10)志,倾叶自相依。

(以上两首诗见《全唐诗》)

后来,房玄龄被安葬在昭陵。

(1)太液:唐大明宫中的池塘,在含凉殿后,像蓬莱仙境。迥(音jiong窘):远。

(2)西园:汉上林苑的别名。这里指唐朝的皇宫,上才:杰出的人才,这里指房玄龄。

(3)未晓:天未明,征车:行路的车。度:过。

(4)鸡鸣:函谷关鸡鸣开关放行。见《史记·孟尝君传》。战国时孟尝君曾被困秦国,借门客的智慧,假装鸡鸣,赚开城门,得以脱险,后两句言房玄龄勤于政事。很早就上朝理事。

(5)翠微:青翠的山色,也泛指青翠的山,形容山光水色青翠缥缈。

(6)古代宫殿、祠庙,陵墓前两边高台上的楼观,这里借指宫门。

(7)重阉:重重宫门,指深宫。

(8)太阳,日形如轮。周行不息,故称。

(9)灵乌:一指太阳。相传太阳中有三足乌,故称。二指乌鸦。三指喜鹊,亦称乌鹊。俗称能报喜,故称。

(10)葵藿:指葵与藿,均为菜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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