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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玄奘避暑玉华宫(1)

公元682年六月,玄奘第一次走进幽静的玉华宫。从此,一代圣僧与一座山结缘。

1.玄奘奉诏避暑

贞观二十二年(648年)三月,唐太宗李世民来玉华宫休养,六月,他诏令正在长安弘福寺冒着酷暑翻译佛经的玄奘法师来玉华宫避暑休养。

玉华宫距当时的京城长安有三百里地,虽然山路崎岖,但比起那漫漫西行五万里坎坷路来,这算不了什么。况且玄奘法师在来玉华山的途中,唐太宗不时地派人探望,一再叮咛,要徐缓行进,“不得使法师颠簸劳累”。而顾不上旅途劳顿的玄奘法师,一定会边走边兴致勃勃地欣赏玉华山那碧峰环绕、流云飞瀑、怪石奇松的自然景象,尤其是这里的幽静环境,一定给他留下很美的印象,使他日后奉诏,在这里设立译经道场,用生命最后四年的时间,译出佛经14部682卷,并圆寂于此。

玄奘一到玉华宫,唐太宗便在玉华殿诏见了他,对他说:“朕在长安京城热得受不了,所以到这里来,这儿泉清石凉,我的身体也好多了,能够处理一些国家政事。”还说:“我非常想念法师,所以劳您前来。”唐太宗还关切地询问法师的身体,说法师长途跋涉,一定劳累了,应好好歇息。玄奘听后,十分感激太宗皇帝对自己的关心,说:“四海百姓,皆依靠陛下得以生存,圣上身体不适,举国都会感到不安。我听说圣驾在此,起居饮食都非常好,大家也都欢欣鼓舞。玄奘平庸浅薄,蒙陛下亲自相诏,感激还来不及呢,谈不上路途辛劳。”唐太宗见玄奘学识渊博,气度不凡,再次提出让玄奘还俗陪伴他,共理朝政,但玄奘不为高官厚禄所动,决心弘扬佛教。唐太宗见玄奘志向如此坚定,也就高兴地同意了玄奘的意见,并对玄奘大加赞扬和鼓励,说一定要帮助玄奘实现宏愿,玄奘非常感激。

当时,中书令褚遂良也在场,启奏说:“现在四海已平,九州安定,这都是陛下的圣德所致,正如法师所言,圣上就像是日月之光,照遍宇宙,我们只不过是萤火虫而已。”唐太宗笑着说:“不是这样的。一件裘皮大衣,不是一只狐狸的腋毛所能够做成;一座大厦,也是由很多的栋梁之材构成,哪有国君个人就能够把国家大事做好的。刚才法师是为了坚持他的立场对我颂扬而已。”君臣交谈非常融洽,持续了好长时间。此后,玄奘便在玉华宫一边休养避暑,一边翻译佛经,一直到当年十月十六日,随唐太宗由玉华宫返回京城长安。

2.唐太宗赐玄奘袈裟及剃刀

神话小说《西游记》第十六回“观音院僧谋宝贝黑风山怪窃袈裟”里写到:唐僧一行到达观音院,院主老僧看中了唐僧的袈裟,动了歹心,就与众僧合计夜里放火,要把唐僧烧死,然后窃取袈裟。可是,唐僧却并不知道。不料,这一幕早被孙悟空发现,他一个筋斗翻至南天门,向天王借来辟火罩,罩住了唐僧与白马、行李。那一场大火,风狂火盛,把一个观音院烧得处处通红。不期火起之时,惊动了黑风山一个妖精,他纵起云头赶到寺院,既不救火,也不叫水,却趁火打劫,将霞光彩气的青毡包袱盗走,打开一看,乃佛门异宝锦裥袈裟。唐僧醒来,一看观音院烧个精光。老和尚弄巧成拙,损人利己一场空,不但没得到袈裟,反而把寺庙烧个精光,没脸见人,便一头碰到墙上死了。孙悟空搜遍了二百三十名小和尚及老和尚的尸体,就是找不到袈裟。最后,有人告诉他,近处有一个黑风洞,那里有个妖精叫黑大王,可能被他盗走。孙悟空便急纵筋斗云,径上黑风山,去找这袈裟。后来,孙悟空请来观音菩萨,收服了黑熊怪,要回了袈裟。

在小说里,唐僧的袈裟和禅杖是唐太宗赠予的,非常名贵,尤其是那领袈裟:

千般巧妙明珠坠,万样稀奇佛宝攒。上下龙须铺彩绮,兜罗四面锦沿边。体挂魍魉从此灭,身披魑魅入黄泉。托化天仙亲手制,不是真僧不敢穿。

其实,当年玄奘西行取经的行为根本没有得到唐太宗的批准,更谈不上唐太宗赐予禅杖,并亲自为玄奘饯行一说。但是,贞观二十二年七月,唐太宗的确赐予玄奘“百金云水磨衲袈裟”一领,剃刀一口,还在玉华宫举行了隆重的赐赠仪式。

在玉华宫避暑期间,唐太宗多次会见玄奘法师,玄奘法师谦恭朴实、博学识广、才华横溢的高尚品德。深得唐太宗的敬仰和爱慕。他想起皇宫内保存的一件十分珍贵的百金云水磨衲袈裟,据说这领“百金云水磨衲袈裟”,是用金缕作为材料,宫内巧手数年织成。仔细观察其制作,都不知针线从哪出入的,因此,博得唐太宗的喜爱。据说,有一年唐太宗驾幸洛阳宫,诏见苏州名僧道恭和常州来的慧宣法师,他们二人各披一件名贵袈裟,原是梁武帝施赠他们的先师的,如今又传给了他们,平时舍不得穿,今天特意披上。未曾想太宗见后,却说他们的袈裟并不珍贵,二位有点悻悻然。而当太宗命人取出“百金云水磨衲袈裟”展示给他们看时,二人艳羡不已。唐太宗命二人赋诗,道恭将袈裟赞美了一番,吟诵道:“福田资象德,圣种理幽薰。不持金作缕,还用彩成文。朱青自掩映,翠绮相氤氲。独有离离叶,恒向稻畦分。”(见全唐诗卷808—15,题目是《出赐玄奘衲、袈裟衣应制》)慧宣就不那么含蓄了,他真的动心了:“如蒙一披服,方堪称福田。”不过太宗并没有赐予他们,只给每人赏绢五十匹,权充福田。

唐太宗认为,只有像玄奘这样的高僧才配披这领“百金云水磨衲袈裟”,遂遣使回长安取来,于贞观二十二年(648年)七月十三日,在玉华宫玉华殿举行隆重仪式,把这件袈裟和一把珍宝剃刀赐给了玄奘法师,以嘉其弘法伟业。两月后又下旨说:“京城及天下诸州寺宜各度五人,弘福寺宜度五十人。”此旨一下,全国三千七百一十六所寺庙,就多了一万八千五百余僧尼,唐代佛教从此走向了振兴之路。

为此,玄奘向唐太宗进《受赐袈裟剃刀谢表》:

沙门玄奘伏奉敕赐纳袈裟一领、剃刀一口。殊命荐臻,宠灵隆赫,恭对惶悸,如履冰。玄奘幸遭邕穆之化,早预息心之侣,三业无纪,四恩靡答,谬回天眷,滥叨云泽。忍辱之服,彩合流霞。智慧之刀,铦逾切玉。谨当衣以降烦恼之魔,佩以断尘劳之网。起余讥于彼己,惧空疏于冒荣。惭恧屏营,趋承俯偻,鞠心跼蹐,精爽飞越。不任悚荷之至,谨奉表谢以闻。尘黩圣鉴。伏深战栗。

3.唐太宗作《大唐三藏圣教序》

一日,唐太宗与玄奘法师交谈,唐太宗问玄奘法师:“现在正在翻译哪部经论?”法师回答:“近来正好译毕《瑜伽师地论》,共一百卷。”太宗说:“此论甚大,但不知是何圣所说,内容说些什么?”玄奘即告诉太宗,说:“此论是弥勒菩萨说明十七地义。”玄奘法师见太宗对此感兴趣,便将十七地之大义逐一讲解。太宗听后深爱此论,当即遣使回长安取来100卷《瑜伽师地论》稿,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将《瑜伽师地论》看完,感慨万端,对大臣说:“朕观佛经,譬犹瞻天望海,莫测高深。法师能于异域,得是深法,朕比以军国务殷,不及委寻佛教。而今观之,宗源杳旷,靡知涯际。其儒道九流比之,犹汀滢之池方溟渤耳。而世云三教齐致,此妄谈也。”并命人将玄奘所译经论,手抄九份,分赠给雍、洛、并、相、荆、扬、凉、益等九州,“使其得以珍重收藏,并让全国吏民同沾雨露,共闻未闻之义。”玄奘恳请唐太宗为他新译的《瑜伽师地论》作序,太宗先前曾答应过,但因国事繁忙,一直没有动笔,这一次,他非常高兴地答应了。接着,他御笔疾书,一气呵成,写成781字、流传千古、盛名永久的《大唐三藏圣教序》,并在庆福殿举行仪式,百官侍立,唯独赐玄奘法师坐,使弘文馆学士上官仪,以所作之圣教序,对群僚宣读。

在《大唐三藏圣教序》中,唐太宗高度赞扬玄奘法师舍身求法、西天取经的大无畏精神,说“有玄奘法师者,法门之领袖也,幼怀贞敏,早悟三空之心;长契神情,先苞四忍之行。松风水月,未足比其清华;仙露明珠,讵能方其朗润”。赞颂他“总将三藏要文译布中华”的不朽胜业。

《大唐三藏圣教序》全文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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