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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取经归来的玄奘(5)

长安城万人空巷,夹道数十里,欢迎游历百十个国家、行程五万里平安回来的玄奘法师。

无遮大会后,玄奘就向戒日王辞行,戒日王说:“弟子正想帮助您弘扬教法,怎么就要急着回国?”盛情难却,玄奘只得又留了十多天。鸠摩罗王一听说他要回国,也连忙挽留劝请:“师父如果愿意长住我国,弟子必当尽心供养,为您造一百座寺院,帮助您弘扬佛法。”他们的诚恳挽留,使得玄奘又滞留了半个多月。但他心里很是着急,就找机会委婉地对他们说:“中国离这里很远,且有山川险阻,闻法较晚。虽知梗概,但因经论不齐,义难周全,所以我冒险来此取经求法。所幸现在已经如愿以偿,况且我已40多岁了,恐怕来日不多,不能完成译经的心愿,故日夜不敢稍忘回国的事,以宽慰国内贤哲们的殷殷盼望。佛经理说:障人法者,当代代无眼。如果你们强留玄奘,将使我国很多修行人失掉听法的利益,这无眼的苦报,难道你们不怕吗?”

戒日王听完,就打消留玄奘的念头。说:“弟子仰慕法师您的德养,所以希望能常常瞻仰侍奉,既然会损害到很多人的法益,弟子也不敢坚持,但不知道您想要从哪条路回国?如果由水路走南海,弟子当派使臣护送。”玄奘对戒日王的盛情表示感激,但因他之前与高昌王约定回国途中,要再前往拜访,所以仍然选择由北方的陆路回去。于是戒日王命人准备金钱资粮,鸠摩罗王也准备了许多珍宝,但全被玄奘婉谢,只接受了鸠摩罗王的一条粗毛披肩,作防雨用。

贞观十七年(643年)五月,玄奘正式告别戒日王回国,戒日王和各国王大臣设宴送别,直至数十里才回头。临别分手的时候,大家都难过得哭了。玄奘将经像等物,交北印度王乌地多,以军马运载,缓缓前进。随后,戒日王又托付给乌地多王巨象一头,金钱三千,银钱一万,供作玄奘旅途所需。可是仅仅过了三天,戒日王因思念殷切,忍不住又与鸠摩罗王、跋吒王等,率领数百轻骑追上玄奘,再次送别。这次还加派了四位通译官,戒日王以素毡作书,红泥封印,派通译官先送达玄奘所要经过各个国家的国王,交代他们好好的护持,直到玄奘回到自己的国境为止。

辞别戒日王之后,玄奘随同北印度王乌地多大军,从钵罗耶伽国出发,在茫茫林海中走了七天时间,到达懦赏弥国。旧地重游,玄奘又去观礼了位于城南的劬师罗长者施佛园遗迹。此时,乌地多王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于玄奘见面之后继续向西北前进。一个多月中,经过了好几个国家。在毗罗那孥∞国时,巧遇当年从那烂陀寺出走的师子光、师子月,他们正在这里讲《俱舍论》、《摄大乘论》及《唯识论》,昔日的论敌,今日摒弃前嫌,高兴地跑出城来欢迎玄奘,又恳请玄奘为僧众讲《瑜伽抉择论》及《对法论》。玄奘欣然应允,在此停留了两个多月时间。

讲完后,玄奘继续往西北走了一个多月,到达北印度阁兰达罗国,这里是北印度的王都,乌地多王殷勤款待,坚决挽留,不得已,玄奘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时间。然后,乌地多王派人护送玄奘西行二十多天,到达僧诃补罗国(今巴基斯坦拉乔里),这里有一百多位北地僧人要回故乡,他们便携带经像和玄奘一道行进。

从僧诃补罗国出发,走了二十多天,尽是荒无人烟的深山涧谷,沿途有盗匪出没,玄奘来印度时,曾经在这一带遭过洗劫,差点要了性命。玄奘担心再次遭到劫掠,就想了一个法子,经常派人在队伍前面打前站,遇到盗匪,就向他们说明,后面来的都是些远去求法的僧人,所带的只是一些经、像、舍利等不值钱的物品,请施主关照、放行。此法果然奏效,路上虽然遇到几起盗匪,但都平安顺利而过。

出了山涧,便来到了咀叉尸罗国,在这里逗留了七天,玄奘一行往西北行,来到了信度河。玄奘安排同行的僧人与经、像及采集的印度特产奇花异草的种子一船,他则乘大象涉水渡河。此河宽有五六里,虽然水不是很深,看上去很平静,但当船行至大河中流,忽然风起浪作,波涛汹涌,船身摇动,几乎沉没,船上的五十夹经本及所带的花木种子失落在水里。上岸后,玄奘他们只得在河岸上晾晒已经浸水的物品。

读神话小说《西游记》,唐僧取经归来时亦有类似的经历。《西游记》第九十九回里写道:

师徒们口里纷纷的讲,足下徐徐的行,直至水边,忽听得有人叫道:“唐圣僧,唐圣僧!这里来,这里来!”四众皆惊。举头观看,四无人迹,又没舟船,却是一个大白赖头鼋在岸边探着头叫道:“老师父,我等了你这几年,却才回也?”行者笑道:“老鼋,向年累你,今岁又得相逢。”三藏与八戒、沙僧都欢喜不尽。行者道:“老鼋,你果有接待之心,可上岸来。”那鼋即纵身爬上河来。行者叫把马牵上他身。八戒还蹲在马尾之后。唐僧站在马颈左边。沙僧站在右边。行者一脚踏着老鼋的项,一脚踏着老鼋的头叫道:“老鼋,好生走稳着。”那老鼋蹬开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将他师徒四众,连马五口,驮在身上,径回东岸而来。诚所谓:

不二门中法奥玄,诸魔战退识人天。

本来面目今方见,一体原因始得全。

秉证三乘随出入,丹成九转任周旋。

挑包飞杖通休讲,幸喜还元遇老鼋。

老鼋驮着他们,躧波踏浪,行经多半日,将次天晚,好近东岸,忽然问曰:“老师父,我向年曾央到西方见我佛如来,与我问声归着之事,还有多少年寿,果曾问否?”原来那长老自到西天玉真观沐浴,凌云渡脱胎,步上灵山,专心拜佛及参诸佛菩萨圣僧等众,意念只在取经,他事一毫不理,所以不曾问得老鼋年寿,无言可答;却又不敢欺,打诳语,沉吟半晌,不曾答应。老鼋即知不曾替问,他就将身一幌,唿喇的淬下水去,把他四众连马并经,通皆落水。咦!还喜得唐僧脱了胎,成了道。若似前番,已经沉底。又幸白马是龙,八戒、沙僧会水,行者笑巍巍显大神通,把唐僧扶驾出水,登彼东岸。只是经包、衣服、鞍辔俱湿了。

再说,迦毕试王正在乌铎迦汉茶城,听说玄奘到来,亲自到河岸迎接玄奘,与玄奘一道进城。玄奘在一所寺院住下后,就派人到乌长那国抄写失落水中的经卷,在寺里住了50多天,总算补全了遗失的经本。此时,迦湿弥王听说玄奘的消息后,也来参拜。

玄奘与迦毕试王相伴,向西北行走了一个多月,进入蓝波国境(今阿富汗首都喀布尔以北的地方),国王遣太子先进城通知城里的百姓及僧人准备幢幡宝盖出城迎接,自己则陪同玄奘缓慢进发。到了城郊,已有数千人迎候。众人簇拥着玄奘进入城中。

玄奘住在一所大寺院里,为了表示对玄奘的敬重,迦毕试王又举行了75天的无遮大施会。

会后,从这里南行15天,到达伐刺孥国(今巴基斯坦临近阿富汗边境的班努)朝礼圣迹,然后又往西北行进,经过阿薄健国,出了当时的印度国境,进入漕矩吒国(今阿富汗加兹尼),一直走到佛栗氏萨傥那国(今阿富汗首都喀布尔附近),从这里又东行进入迦毕试国。迦毕试王又为玄奘举办了7天的大施舍,然后亲自送玄奘出国境,并派遣一位大臣率领100余人护送玄奘。

玄奘一行向北行进,来到了大雪山(今兴都库什山)下,走了7天,才到达山顶。山顶危峰四起,重峦叠嶂,地势险要,积雪不化。由于山高路滑,无法骑马,只好拄着拐杖慢慢行走。这样又走了7天,来到一处高山下,山下有一个小村庄,玄奘一行人在村子里住了一宿。由于要过冰川雪岭,他们半夜起来,请了本村一位村民骑着骆驼在前面做向导,总算过了这一道“鬼门关”,但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玄奘身边仅剩下僧徒7人,脚夫20余人,大象1头,骡子10头,马4匹。

下山之后,沿着山道盘旋,玄奘一行又来到一座山峰下面。此山远远望去,像一座雪山,但走近一看,原是白色山岩,上面草木不生,山顶寒风凛冽,人想站直身子都非常困难。玄奘他们从山的西北部下山,走了数里路,在一处平地上搭帐篷过夜。第二天继续前行,经过6天时间,才抵达安怛罗缚婆国(今阿富汗安拉伯)。在这里停了5天,稍作休整,走了400多里,到达阔西多国(今阿富汗库拉姆河流域以南的地区),又继续往西北行进,到达活国(今阿富汗尾都士)。在缚刍河边稍事停留,见到了叶护可汗的孙子睹货罗王叶护,被迎入他的宫中住了一个月时间。玄奘走时,可汗派兵护送,让他们随商队一起东行,走了两天,到达瞢健国(今阿富汗东北部巴达克山麓)。东行便进入帕米尔高原。走了300多里,到达咽摩怛罗国(今阿富汗东北境科克查河南),继续东行200里,到达钵铎创那国。由于天气严寒,大雪封山,道路被阻,玄奘一行在那里住了一个月时间。

由钵铎创那国向东行200里,玄奘一行先后经过淫薄健国(今阿富汗境内)、浪孥国、达摩悉铁帝国、户弃尼国、户弃尼国、商弥国,来到了羯盘陀国(今新疆喀什地区塔什库尔干),经历了一番艰危,除气候和路况都很恶劣之外,还遇到一群盗贼,商侣惊慌,四处奔逃,连玄奘乘坐的巨象也因受到惊吓,掉到河里溺死了,幸好玄奘没有受到伤害。等盗贼走了以后,和商人们集合起来再向西出发,冒着寒冷和危险走了800多里,出葱岭到乌煞国(今新疆莎车地区)。这可说是最后一段险路了,此时虽然离大唐还很遥远,但是仿佛已经可以闻到乡土的气息了。

从罗汉塔向北走到怯沙国(今新疆喀什疏勒一带),玄奘本来应该从这里转天山北路,由高昌国回国,他要践行当年的诺言。但世事无常,此时高昌已被唐太宗所灭,麴文泰也早已不在人世。玄奘听到这个消息,不免黯然神伤,因此改变行程,从天山南路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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