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龙妈妈还特意去看望了正打着石膏躺在病床上的花渡,也就那么巧,正好被她撞上了花渡和她公司里那位一直以来都对她紧追不舍的CFO的摊牌。不知那人事先究竟对花渡说了些什么,又或干了些什么,总之,惹得花渡大为震怒,居然毫不留情地对他说:“Jackson,我明白告诉你,你别以为我现在和我的男朋友之间闹了点儿小矛盾,你就可以趁虚而入了,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你也用不着在我面前对我的男朋友评头论足、说三道四,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最清楚。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龙榔,我谁都不可能再看得上!所以请你就别继续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和精力了。还有,我今天正式向你声明,我要辞职。明天,我就会让人把我的辞职信交到公司去。现在,请你走吧。”
那位Jackson听了,沮丧得像是一只落水狗一般,像是失去了脊梁一般……他在打开病房门的时候,正和龙妈妈碰了个脸对脸。龙妈妈十分清晰地看到,这是一个相当英俊的成熟男士,尽管他被打击得有些魂不附体,但依旧不难看出其原来的风貌。他脸色惨白地向龙妈妈点了点头之后,一路悲愤而去了。龙妈妈这时觉得花渡真是尤其好了。一见面,便心疼得泪流满面,拉着她的另一只手说:“可怜的孩子,我真是不知道,让你受了这么多的苦!孩子你尽管放心好好养病,有我在,谁也别想把你取而代之!”
母亲这样一来,龙榔的那颗心,简直跌到了谷底。
相思,无尽的相思;痛苦,无边的痛苦;无奈,无比的无奈……他被这些情绪深深困扰着,夹攻着,煎熬着。
他彻夜难眠,坐在灯下,一首接一首地写诗。只有这些电光石火的性灵的诗句,能排解他积聚在心头的愁结。天珠啊天珠,你现在是否也正在把我苦苦思念?是否也在幻想着,我能突然乘风而来,和你对酒当歌,与你地老天荒?天珠啊天珠,我只乞求,让我们这两颗真爱的心,可以克服一切。让我们这两颗真诚的心,能够感动一切!
私下里,他与高天珠的联系越发频繁了。
白天,他依然到课堂里给学生们上课,他依然神情肃穆,妙语如珠。学生们谁也不知道,谁也看不透,在老师那坚定从容的表情下面,包裹着的是一颗怎样悲伤淌血的心。
与此同时,苟洞悉、巫超风竟又一次和秦观石决裂了。
这一次的矛盾,是当面锣,对面鼓地被激化了。
苟洞悉为了进一步奠定自己在诗歌圈的地位,痛下决心,以每年20万的承包费承包了一个省级诗歌刊物。
创刊号自然少不了要向那些诗坛泰斗级的人物约稿,以吸引人气和眼球。
他利用秦观石在诗坛的影响和关系,许诺以重金,让他为他几乎一口气将那些泰斗级的人物都一网打尽了。
就这样,秦观石一连多少天为他四处奔走,八方行动着。
他和巫超风看着摆在面前的骄人成绩,一个个落魄垂涎,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这一天,就因为秦观石看见天色已晚,起身匆匆告辞之际,不想那巫超风竟从背后怪叫怪嚷道:“秦观石,你别因为她是你老婆,你就怕她怕成这样,处处这么受她的要挟!”
谁知,秦观石偏是听不了这一句。他本人有一个痴病,别人就是当面说他都没有关系,众所周知,他为人一向大大咧咧。可他万万不容别人在他面前对自己的夫人蜚短流长。用他自己的话说,他的夫人属于这个世界上的濒临灭绝的那种“不畏势不重利不惜命”的,可以“肝胆相照,至死不渝”的知心爱人!他对自己夫人的感情,由此可见一斑。
现在,他一听到巫超风竟然过分干预他到这种地步,尽管,他知道,这个女人似乎有着严重的神经分裂倾向,她好像已经习惯在别人的地盘上舞枪弄棒,巧取豪夺。哪怕,这个人与她从来都是秋毫未犯,毫无瓜葛的!
秦观石回头看见她那双毒蛇眼中,正汩汩向外冒着邪淫之气,很是生气。毫不客气地回敬道:“那我也告诉你一句,作为一个女诗人,你实在应该学得懂一些规矩了!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最好记得适度,不要越权!”又转脸对苟洞悉说了句,“我组的这些稿子已经完全够用了,关于稿费的问题,希望你能遵守承诺,也请你自己去和老前辈们结算去吧,从明天开始,你这里,我将不会再来了。你有什么事情,就打电话和我联系吧!”
说罢,便甩手忿忿而去。
不料,第二天一大早,苟洞悉竟然又一次打来电话,让秦观石速速到他的办公室去。
秦观石当着自己妻子的面,不愿将此事说破,以免惹得她也生气。所以一再婉言谢绝。
却不知那苟洞悉是真的很不知窍,还是存心故意的,竟然一再纠缠不止。
最后,秦观石心底的那团怒火,终于被他给纠缠了出来。十分不客气地对他说:“我总不能为了写诗,总不能为了帮你们的忙,而把自己弄得妻离子散吧?那个巫超风,你最好劝她赶快到医院去看看病!你也是一样,如果一再油盐不进,也不要和我再称兄道弟的了!你们这样的朋友,我不敢再交了!现在回想起来,我真后悔,那天竟然答应让她来,完全又上了一场恶当!”
他越说越气,后来,竟哐啷一声,重重地挂了电话。
他的妻子不知其中隐情,见他发这样大的脾气,一边劝他,一边轻声批评他不该对朋友这样决绝。
秦观石为此,竟第一次对他夫人圆睁着眼睛埋怨起来:“你以为人家都像你这样善良,没有心计吗?一点儿都不成熟,办事情又总是小孩子一样爱冲动,竟然把那么昂贵的白金手镯送给她,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他夫人被震惊得简直发呆,然而,当她后来终于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她气愤得指天誓日,决计此生再不理那样心地邪恶,世间少有的败类人渣了。
于是,没过多久,巫超风又开始故技重演,这一次,她不仅化名无数,在网上攻击谩骂,她甚至扯着一张血盆大嘴,在她所认识的诗人和诗评家们面前,尽意诽谤诋毁着秦观石的诗作和为人。
为此,还引发了一场民间诗人大战——有一个民间写作的流浪诗人被巫超风蛊惑,在一次宴席之上,竟然向另外一位非常著名的诗人挑衅:“你如果再把秦观石这样的人当朋友,那我们就做不了朋友了!”
那位著名诗人更是一位性情中人,当下气愤得和那个流浪诗人大吵起来:“好!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据说,他们二人,曾经有着将近20年的交情。
为此,朱奇显得很是忧心忡忡。他一再提醒着秦观石,要小心再小心苟洞悉的背后暗算。因为,光是他本人,就不止一次见到和听到过苟洞悉当众助着巫超风大说特说他的坏话。人家演双簧,做的又很光滑呢!他叹息着说,向来,君子是斗不过小人的!后来,他还给秦观石发过来一条“君子为何斗不过小人”的短信:
君子讲道义,小人讲势利;
君子讲正理,小人说歪理;
君子言行一致,小人阳奉阴违;
君子追求和谐,小人存心捣乱;
君子严责自己,小人暗算他人;
君子总在明处,小人常在暗处;
君子不记人过,小人与人交恶;
君子唯理是求,小人拉帮结派;
君子顾全大局,小人只顾己私;
君子顾及脸面,小人不计影响;
君子老实做事,小人弄虚做假;
君子襟怀坦荡,小人鼠肚鸡肠;
君子适可而止,小人揪住不放;
君子温和如三春暖风,小人阴险如冬日严霜……
为此,龙榔一时陷入了爱情和友情的双重低谷之中。他苦苦思念,牵挂着高天珠,却不能和她相见相守。他母亲在对待高天珠的这件事情上,态度竟然坚硬到完全不能商量的地步。而他目睹秦观石和苟洞悉的裂隙日益加深,真是左右为难,无论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都再也无法将他们调和。因而,他虽然处在炎炎夏日里,心中,却一阵阵感到深秋般的凄凉和凋败。
这个夜晚,他又想起了高天珠。他想到她在刚刚失去母亲之后,天天还要面对一双生狼一般的哥嫂,而现在,相爱之人,又不能相伴左右!她再想起自己的母亲之时,有谁能将她安慰?有谁能将她心中的伤痛抚平?又有谁,能为她擦拭那些滴不完流不尽的伤心的眼泪呢?此时,她的心,是否也和自己一样,只感觉到了一种深秋的悲凉和凄怆?
与此同时,高天珠正坐在灯下,泪眼婆娑,奋笔疾书。她在极度的哀伤、思念和悲怆之中,写下了一首《秋声小赋》:
耳朵在树上
听!
有一片发黄的叶子
嘴唇靠近枯枝
说:娘,我要掉下去了,娘!
耳朵在水上
听!
那沉入深渊中依旧喊叫着的
破布条的声音
说:娘,我已经被淹没了,娘!
耳朵在天上
听!
汽车的喇叭是苦的,轮船的汽笛
也是苦的。一颗星迅速离开另一颗星
说:娘,天空下面是大地吗,娘?
耳朵在地上
听!
婴儿吮吸玻璃瓶的奶嘴儿
吧嗒,嘴里没有牙齿,只有娘的哺育之恩
说:娘,我长大了要为你诵《佛说父母恩重难报经》,娘!
耳朵在心上
听!
秋天的声音
推开一扇门,推开另一扇门
门套着门,门重叠着门,门无穷无尽
说:娘,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