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响起嗡嗡声,原来是一只久违的苍蝇,在室内嗡嗡地绕飞着……
在现实生活中,一些熟视无睹的事与物,往往会令一些智者反思、反省,从而豁然醒悟、转迷成悟。天地,给了我们纯净的心灵,我们用它来觉悟真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苍蝇对生活的启示亦复如是。
“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千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这首诗的作者古灵禅师,行脚遇百丈禅师而得开悟。悟道后的古灵禅师感于剃度恩师的引导,决定回到仍然未见道的师父身旁。
一次古灵禅师替师父擦背,拍拍师父的背,说:
“好一座佛堂!可惜有佛不圣。”师父随声回头,古灵禅师把握机缘说:“佛虽不圣,还会放光哩!”师父仍然未悟,反而觉得徒弟言行怪诞,异于常人。
某日,师父依傍着窗户正聚精会神地阅读经文,不知何时,一只苍蝇被纸窗挡住了,绕室旋转良久,它无论怎么飞也出不去,竟把窗纸撞响,真的成了一只名副其实的无头苍蝇。古灵禅师目睹此景,曰:“世界如许广阔,不肯出,钻他故纸,驴年去!”尔后,他作诗偈:“空门不肯出,投窗也大痴;千年钻故纸,何日出头时。”这首偈是说一只苍蝇,为了飞出屋外,不晓得如何去寻找可以出去的道,却拼命地往“纸窗”里钻,即使身首离异也不能出头,什么时候才能钻过“故纸窗”呢?那就不知道了。这首偈暗示师父们参禅应该从心地上去下功夫,而不是“钻故纸”的知解。
无独有偶。宋·白云守端(公元1025年-1072年)
宋阳杨歧派禅师,俗姓葛,湖南衡阳人。他曾作《蝇子透窗》偈,曰:“为爱寻光纸上钻,不能透处几多难。忽然撞着来时路,始觉来生被眼瞒。”蝇子为爱光而钻窗纸,是被窗纸透亮的假象所骗。它猛钻窗纸却不断碰壁,总不能得出,忽然撞着了来时的路,才得以飞出。这是以钻窗纸喻钻故纸堆,也就是把读经书视为求道之法。生动地说明了靠读经求道之不可得,而从“来时路”飞出,即是向宽广的大海飞去,这才是正道。当我们的自性不随六尘妄缘追逐的时候,犹如苍蝇不迷惑于窗纸的浮光,才能显现灵台澄澈、空灵自性的灵光。你不必“向前搜寻”,你只须“退回来时”。
这首禅偈一语双关,一是通过苍蝇在窗纸上乱碰乱撞的窘迫情景,讥讽苍蝇的无知,不知天地的广阔,目眩于外在的假相,以陈年故纸窗为洞天;一是描写我们凡夫俗子被光怪陆离的世界迷惑了,就像苍蝇迷于纸窗上的光芒,只知一味地向前冲锋,而不知“退步原来是向前”,悬崖勒马、回头是岸。此偈讥讽红尘纷扰的可笑,劝诫世人,止遏欲念,积德行善。
若以红尘世态来批解《蝇子透窗》偈,仅仅停留在劝人醒悟上是远远不够的,更应把此偈看成是对钻营者末路的警告。
偈中的苍蝇,仅仅是一个迷途的形象,一旦明白了来路去途,就会顿时醒悟:“始觉平生被眼瞒”。原来,平生混沌不醒,是被眼睛欺蒙。苍蝇追光逐影,拼命乱撞,实在是心术不正的表现。向故纸里钻,是没有出路的,必须另寻途径。怎样另寻途径呢?这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迷茫与相契的惊喜,只有身历其境、亲身体验者方能意会。人生对真理的追求,何尝不是如此?人生应该要知道峰回路转,不能一味地向前冲锋陷阵,置己于绝路。苍蝇为了贪求户外的光而拼命钻窗纸,但始终没办法通过,忽然发觉,我是由什么地方来的呀?不妨往飞来的原路看一看,结果问题就解决了。其实,一个转身,我们将会发现这个世界柳暗花明,别有洞天;一个回头,我们将会惊喜这个人间山高水清,鱼跃其中,何等悠然自在!我们可以借用诗中有趣的形象,按照世俗的常情常理来思考,会帮助我们洞悉某种人生态度。
海明威说过:“人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打倒。”是因为我们心中有光,及人生的追求和对未来的向往,更重要的是你我灵魂的出口已经开启。不是么,“窗口自从诞生那天起,就不是肉体的出口,它是灵魂的出口。”作家柳已青在《窗口》一文中告诉我们,“上帝为你关闭一道门,一定还为你留有一扇窗,转身即是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