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苒风气急了,站起身,快步朝寝殿内堂,掀开床帐,回眸朝大厅站着的锦虹杞阴阴一笑,伸出一只手在受伤的贤钰身上拧了一把。
“嘶。”贤钰从梦中疼醒,睁大眼睛瞅着床边的奕苒风,“你干什么!”
锦虹杞听见贤钰的声音,赶忙惊呼:“奕苒风,你怎么能欺负病号!有什么就冲着我来啊,他才刚刚有点恢复……”
奕苒风别扭的白了贤钰一眼,掐着小腰怒道:“我要是不这样,你连吱不吱一声!瞪什么瞪,我都没有挨到他!不相信就算了!哼。”说完一甩袖,气愤愤地踏出大门,“罄达,我要出去散散心,你在这儿看好。”
锦虹杞舒了一口气,委身坐于床榻,温柔开口:“贤钰啊……”
“我不想你身边再多一个男人。”贤钰别过脸不看她,也知道她要说什么。
是,奕苒风刚刚拧的程度就像是蚊子叮,但他夸张的表达让他们之间误会,这就是他的用意。他不想一个男宠踏进她的生活,虽然对她来说,他贤钰并不是唯一也不是最爱,但最起码他还有机会这样的与她相处,若在多一人分散了她的注意她的心,那么他得到的会更加少。
锦虹杞想去安抚的手停在半空,不知道是应该落下,还是应该收回。他从来都是这样的直接,单纯的表述自己的目的想法。也许某种程度上她很喜欢也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但,自从穿越之后,遇上了如昔,遇上了邯清铭,遇上了他,心里的‘唯一’变的不是那么的清晰,连带着她所追崇的‘一夫一妻制’也大打折扣。
她是想要和一个自己爱着的,同时也爱着自己的那个男人过一辈子。但她也不想去伤害那些爱惜自己的人。似乎,她变得有点贪心,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得到应有的幸福美满。就像贤钰,现在的他在她的身边不是很开心么?但……
锦虹杞的手温情的落在贤钰的侧脸,温暖的体温包裹着他。贤钰慢慢回过身,凝视着如同黑夜般浓郁的眸,他能看到眸中的深切和笑意,害他一时间竟忘却了呼吸应有的节拍,也忘记了自己还在为什么事情不开心。
她发丝渐渐垂怜,扫过他爬满红云的容颜。胸膛的起伏,出卖了他此刻是多么的期待她继续靠近。喉头滚动,连眼皮也变得沉重,想要慢慢闭合,去体会等待的幸福。
“佳,佳人……”轻声呢语,唤着她的名。
锦虹杞笑意朦朦,拂过他脸上的红潮,玩笑:“贤钰啊,你是不是得了伤寒?脸怎么这么红,要不要我给你弄些药来?”
贤钰一听此话,赶忙用手遮住脸颊的粉嫩,侧过身子去,“没,没有那回子事,别瞎说。我这是……这是身上的药膏奏效,发汗发起的。”
锦虹杞丝毫没有淑女形象的笑开了花,拨开贤钰挡着的脸的手,正经问:“贤钰,你觉得和我在一起快乐么?”
贤钰轻抿薄唇,“嗯。”
锦虹杞唇角绽放诱人的色彩,俯身下去,在贤钰的耳蜗落下轻轻一句,“那,希望你能一直快乐就好。”
他乖顺地点头,没有感觉她言语中任何异样的心情大好。锦虹杞调换角度,凑近他的唇,吐纳:“贤钰,你怎么从来都不告诉我,你有个哥哥……”细腻的声音包裹着甜腻,像是情侣之间的密语。
贤钰神情少怔,露出多半惊讶地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慢慢坐起身靠在床头,眼中略过一丝不安,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们见过面?还是……”
锦虹杞轻笑,拍拍贤钰握紧的双手,圆睁的大眼中没有半点的责怪之意,倒是让他稍稍放下心中忧虑。
“我消失了一年,你可知道是为何消失?”看贤钰摇头,锦虹杞又笑,轻快言语极尽说明:“那日邯惊蛰竟然是有预谋的,想把我扣在宫中,在回宫的途中设下埋伏,却不想被贤刃手下带回教中,这一年我在教中专心修炼武功,终于让我等到机会逃出来,来到这里就探听到如昔要嫁人……”
“贤刃肯教你武功?你不是细作被派进……”贤钰说着说着就顿下,因为他看到锦虹杞渐变的脸色。
“你果然知道。”她无所谓地耸肩,站起身来,渡步在大厅坐下。留下的侧影让贤钰蹙眉心烦。
她很傻,是吧?她本以为贤刃的话不可信,她以为贤钰就是一个单纯的少年。单纯的走错了地方,单纯的带她离开了王府,单纯的与她开起了赌坊等等……事情到这里,只能说,是她以为他单纯而已。她不怪他,也许本来的顺序就应该是这样,只不过自己是异世界插入的一抹魂烟,自作主张的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
“佳人……”贤钰低哀着声调,不知道该如何去辩解。聪明如她,只是一个片段都足以让她把所有的事情联系,那么,辩解一个即成的事实,还有什么意思?也只能期望着她能够原谅他的欺骗……
锦虹杞手心里攥着的都是汗珠,这一刻的她心中恐惧不安。身边的人如此的欺瞒,让她少了本来就鲜少的安全感。如果这个世界里最靠近自己的人都不能相信……那么她该说的话,是应真还是应假?
她用力去开解自己原谅贤钰的欺骗,或许是情非得已,或者是贤刃的叮嘱……但她给了他时间,他依旧半句没有提起……呵。
锦虹杞半响不语,直到外面的天色变暗才缓缓转动眼睛,无力问:“贤刃派你来,是打算看着我的行动以便随时行动,对吧。”
贤钰低垂眼帘,轻抚残留她体温的耳蜗,“嗯。”这次他很干脆的承认,“但是,我是真的很想见你,而且我确实一年都在找你……”
“这个已经不重要了。”锦虹杞抢过话,语句里尽显冷漠:“既然是教主的命令,你必然要遵守,我不会怪你。我向来不与不熟之人谈论过多。”说完,起身走向门外。
“佳人!”
贤钰赶忙扑身,想去阻止锦虹杞出去的脚步,却不想被摔下床。他匆忙,是因为知道如果她这一走,就算是回来,也不会再回到他身旁,那么她所言的快乐又从何而来……想及此,贤钰顾不得身上的伤势和疼痛,赤脚朝锦虹杞方向追去。
锦虹杞的后腰被贤钰搂了个结实,他温热的体温和药水透过衣衫渐入她心。感受着他颤抖的身躯,手也不自主的想去覆上他紧抱的双手,但神醒之时,她却用那只手拨开了来自他的温度,夺门而去。
贤钰全身瑟缩,看着锦虹杞离开的背影。身体一点一点的变凉,仿佛没了温度的死尸,被一下子抽走了所有的意识,‘扑通’一声晕倒在地,模糊了视线。
锦虹杞心中甚是烦闷,不光是因为贤钰的欺骗之事,更是因为她现在正坐在如昔房间的屋顶上,却不能进屋以解相思之苦。可这个该死的女皇竟然打破她的美梦!你说你一个皇帝,没事儿你就去专心批你的奏折啊,干嘛要把公事搬到如昔房间里来办!怕人跑了不成?
她从挑开的瓦片空中窥视里面,发现女皇的奏折还有两摞。不知道她要等到什么年月,才能够和如昔亲密接触一回。
房间里,青瓷女皇景洛正在专心致志的看奏折,不远处的浴桶内是皇弟如昔。这几****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他,陪着他过上一段时间。闻着药香,似乎更能让她的思路清晰,而且一抬眼就能看见如昔娇嫩的肤质和天下无双的容颜。
“皇上,您该歇着了。”外面轻轻的唤。
景洛抬眼看看如昔,仍然没有丝毫动静,叹了口气,站起身,渡步浴桶边蹲身。拿过一边搭着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如昔脸上落的汗珠,用温柔且怪呢的语气在他的耳边低语:“如昔,我的皇弟,你若能醒来,天下朕都愿与你同分享。只要你愿意,朕也愿意废除后宫独宠你一人……”
“唔……”似乎听见了谁在低诉耳语,昏迷不醒的如昔竟也有些反应,呻吟一声。
景洛脸上浮现笑意,手指滑过如昔的肩头,眼中尽是贪婪:“如昔最乖,这一声,朕就当你同意。那么就等你醒来,朕便应了你的愿吧……来人,伺候如昔皇子就寝,朕也要起驾回宫了。”
“遵旨……”
锦虹杞眯了眯眼,耳力极好的她当然没有错过女皇的任何一句话语。她近日还担心,为什么女皇最近都不去奕苒风那里,原来这女人对如昔果有意图!竟还趁着如昔昏迷的时候骗婚,什么人性!身为同样的女儿身,却毅然决然鄙视她,谁让她骗婚的对象是如昔。那可是她锦虹杞的人!
见如昔被严实地包裹在被子里,所有的人都出去,门内一片寂静。锦虹杞搓搓手,把那片瓦盖在原来的位置,从房上跳下,偷偷摸摸钻进黑暗的房内。凭借对如昔房间的熟悉程度,很快的摸索到床边,一蹬鞋,钻进如昔的被窝。
锦虹杞抱着如昔有些温度的身子暖着,怕他会在沉睡中觉得寒冷。她将他的头轻缓地放在自己的颈窝,对着他轻声责怪:“如昔,你不是个好男人。好男人是要对那些调戏你,诓骗你的人做出强有力的反驳滴!你这样暧昧不明的哼声,会让人以为你是在迎合。这样我可是会生气的,你知道不?我生气很可怕的!我会不理你,不要你,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哟!”
如昔的身子不安的扭动了一下,似乎是她最后的威胁起了作用一般,惹得她憨憨痴笑,“知道害怕就好,以后就算是一直沉睡下去,也不许对其他的女人有任何回应,否则我就真的不要你了。嘿嘿,啵。”说完,自顾自在如昔的发丝间落下轻快一吻。
锦虹杞含笑,腾出手在如昔身上捏了捏,“如昔啊,你还是快点醒来吧,在这么下去,就算是女皇也没办法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看看这一身的骨头,铬着我多疼。我要疼了,如昔是不是也会心疼?”
一阵安静,如昔没有回答,也没有任何动作。锦虹杞并没有多大失望,因为她已经习惯了他的不回应,也习惯了自己对他的自言自语。她总是在贤钰和奕苒风睡着之后悄悄来和如昔说说话,早上一早才离去。她想着,每天能陪他,就算自言自语也是好的。但如昔似乎有所改变,一开始一点都没有反应,这两天倒是多少能嗯啊两声……是不是有效果了?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