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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谁知蜀道难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李白的《蜀道难》,千百年后仍为世人传诵。

在本诗中,人们以为李白在描写蜀道的险峻、关塞的易守难攻,其实众人根本不理解李白的愁苦。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

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上有六龙回日之高标,下有冲波逆折之回川。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青泥何盘盘!百步九折萦岩峦。

扪参历井仰胁息,以手抚膺坐长叹。问君西游何时还,畏途巉岩不可攀。

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使人听此凋朱颜。连峰去天不盈尺,枯松倒挂倚绝壁。

飞湍瀑流争喧豗,砯崖转石万壑雷。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

剑阁峥嵘而崔嵬,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

朝避猛虎,夕避长蛇。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锦城虽云乐,不如早还家。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

——《蜀道难》

从表面上看,《蜀道难》洋洋洒洒几百字,全都在写蜀地地势的险要,山峰如何直入云霄,蜀地如何豺狼遍地,就连飞鸟到了这样险峻的地方,也会因山势太高而被阻拦。正是受到字面意思的迷惑,千百年来,人们一直以为这是李白在描述蜀道之难,劝告人们不要前来,但人们其实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首诗作于天宝初年,李白离开长安之后。这个时候,他曾经送自己的友人入蜀地(《送友人入蜀》),也正因此,很多人认为李白是在劝说朋友不要进入蜀地。

那么,李白究竟是想靠《蜀道难》表达什么?我们或许可以从他同一时期的作品中找到答案。在同一时期,李白的《行路难》其二写作完成。在以“行路难”为主题的三首诗中,这首诗写出了李白的真实想法:

大道如青天,我独不得出。羞逐长安社中儿,赤鸡白雉赌梨栗。弹剑作歌奏苦声,曳裾王门不称情。淮阴市井笑韩信,汉朝公卿忌贾生。

君不见昔时燕家重郭隗,拥篲折节无嫌猜。剧辛乐毅感恩分,输肝剖胆效英才。昭王白骨萦蔓草,谁人更扫黄金台?行路难,归去来!

——《行路难》其二

在李白的心中,能够直抵卿相、匡君治国的途径,就是所谓的“大道”。这样的大道如此宽阔,唯独他却找不到出路,回想到在长安城中和“社中儿”斗鸡打赌,虚度年华,李白不禁羞愧难当。在他的内心深处,还是非常渴望能够为国家效力的,但是贤能王相的门前已经长满野草,还有谁能帮助自己直达云霄?既然“行路”这么难,倒不如赶快离开!

《行路难》要表达的,就是自己在仕途中不得志所产生的归隐思想。结合这首诗,我们便可以知道,《蜀道难》要阐述的其实也是类似的思想。

李白初入长安的时候。他本想仰仗岳父的“人脉”,在京城谋得一官半职,却被人“软禁”在玉真公主别馆中。这个所谓的“别馆”并不是富丽堂皇的行宫,也不是玉真公主居住的地方,而是位于城外山中的一处偏僻的小院。李白在这里连温饱都难以解决,于是便生堕落之心,在长安街头流落,甚至还和一群任侠地痞混在一起。

通过这次长安之行,李白感到了仕途的艰辛。自从辞去亲人之后,李白为了让自己能够登上仕途,到处干谒诸侯官僚,曾经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但最终毫无结果;后来到了长安,又遭到王公贵胄的百般欺凌,加上自己“入赘女婿”的身份,更为俗人鄙夷。

李白自小就有修仙炼道、归隐成仙的思想,在受到世俗打击之后,他产生远离官场的思想,便也很容易理解。

综合以上这些,再回顾《蜀道难》这首诗,我们可以发现,原来李白在诗中用非常隐晦的语言、奇特的想象,描绘了仕途中的重重阻碍:

“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猱欲度愁攀援”,家庭背景雄厚的人想要在长安获得高升,也要越过重重阻碍,更何况像李白这样无身份无背景的“猿猱”?“所守或匪亲,化为狼与豺”,之所以很难进入朝廷,是因为朝中的重权都被那些豺狼虎豹般的亲信所把持,外人根本不得进入;所以,李白劝想要来长安实现抱负的人“其险也如此,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这样繁华的都市,虽然生活很丰富,但终究不是久留之地,与其在这里蹉跎岁月,还不如提早回家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在《蜀道难》的最后,李白再次重复地说:“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侧身西望长咨嗟!”第一次离开长安的时候,李白正是沿途东下,长安城位于行程的西面,因此李白才“侧身西望”,这也是《蜀道难》实际上是描写长安仕途艰难的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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