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生中少有在一个地方安居的,多数都在四处漂泊。但对于李白而言,不管走到哪里,亲情是永远都无法磨灭的。作为儿子的李白,时刻思念自己的家乡,挂念自己的父母;作为父亲的李白,又无时无刻不牵挂着自己的一双儿女。
李白和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生了两个孩子,男孩叫伯禽,女孩叫平阳。这两个孩子跟他们的父亲一样,也有着明亮硕大的眼睛,伯禽淘气机警,平阳乖巧可爱,李白自然对自己的两个孩子疼爱有加。在他们小的时候,李白也常常陪他们一起玩耍,非常快活。
在李白离开东鲁,前往长安的时候,写了一首诗给两个孩子: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著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南陵别儿童入京》
正是李白奉诏入朝的时候,他以为自己美好的仕途就要展开,所以在诗中表现得颇为得意,两个孩子更为他增添了不少乐趣。
相传,李白和“鲁地妇人”还生了一个儿子,但李白从来没有提过这个儿子,可能是世人误传。
后来,李白放弃了宫中的供职,被“赐金还山”,他回到山东兖州,首先就是迫不及待地去见自己的孩子。
在外漂泊的岁月里,李白的这一儿一女一直寄居在兖州,伯禽、平阳大概十二三岁的时候,李白已经与他们相别三年,不免伤怀:
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
我家寄东鲁,谁种龟阴田?
春事已不及,江行复茫然。
南风吹归心,飞堕酒楼前。
楼东一株桃,枝叶拂青烟。
此树我所种,别来向三年。
桃今于楼齐,我行尚未旋。
娇女字平阳,折花倚桃边。
折花不见我,泪下如流泉。
小儿名伯禽,与姊亦齐肩。
双行桃树下,抚背谁复怜?
念此失次第,肝肠日犹煎。
裂素写远意,因之汶阳川!
——《寄东鲁二稚子》
李白最后一次离开两个孩子的时候,在兖州的家中已经小有财产。除了有良田数亩,还开了一家酒楼。在楼前,有一棵桃树,是三年前李白亲手栽下的,李白心想,这棵桃树现在快长到酒楼那么高了吧?原本个头矮小的伯禽应该也快超过他的姐姐了吧?想到这里,李白思念子女的心情就更加强烈了。
不过,作为伟大诗人李白的后人,伯禽和平阳并没有人们所期待的那么优秀。平阳到了待嫁年龄,就嫁给了当地的一家农户,成了地地道道的村妇,没过几年就染上疾病去世了;儿子伯禽是士人,身份略高于平民,但在他死后,他的两个女儿沦为平民,并嫁给了当地的佃农,儿子却因为早年外出,再无音讯。
那么,李白的父母又如何呢?
在李白一生的诗文中,人们很少见到他提及自己家乡,只偶尔提起自己原本是陇西人,先祖是将军李广,即使有思乡之作也是思念“家乡”这个笼统的概念,并不对父母、兄弟、家庭环境作太多的描述。而且,李白对自己身世的描述,本来就自相矛盾、前后不一致,更让世人难以猜测。
有一种说法,认为李白一家原本不姓李,是为了躲避灾难而改名易姓生活在西域的。古语常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如果是简简单单地逃避战乱,何故要隐姓埋名?可见李白先祖当时可能受到朝廷通缉,改名易姓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连自己祖宗是谁、姓什么都搞不清楚,这件事在李白很小的时候就埋下了阴影,李白成人后不愿提及家世,可能是出于自卑。
李白的朋友在描述李白家世的时候,说他们一家是“潜入”蜀地的。如果当时是为了避乱而离开中原,何必偷偷回来?因此李白不谈家世,也可能是出于保护家人的目的。
多数观点认为,李白一家是靠经商为生的,在重农抑商的年代里,商人往往是被人看不起的,这也使李白在那些文人墨客面前抬不起头来,因此尽量少提家世,甚至编造一些有名的先祖,才能让李白勉强觉得有面子。
也许正是因为上面的这些原因,尽管李白在漂泊途中常常想念家乡,却从来不提及年迈的父母,只说自己思念故乡。如“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春夜洛城闻笛》),如“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渡荆门送别》)等,都是在一定情景下触发思乡之情,但只写“乡”不写“亲”,可见家世果然是李白心头一块打不开的心结。
李白自从开元初年辞别了蜀地,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故乡,一个远在他乡的游子,怎能不思念自己的亲人?然而,出于某种原因,就算在诗文中,李白也极少表达对父母和兄弟姐妹的思念。思念儿女的情感,尚且可以通过遥寄诗文来发泄,这样看来,思乡之愁似乎比李白思念儿女之愁更加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