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签售,突然一个黑卷发的男人冲过来,一下子(一点不夸张)跪在我的面前,大喊:benjamin你是我的神!
我惊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尤其看到这疯子的身后跟着一台巨大的摄像机摄影组。旁边的人介绍说:这位是很厉害的意大利漫画家。然后给我看他的作品,我越翻他的作品越觉得眼熟。最后不能置信地发现这就是我喜爱了多年的意大利漫画Frezzato。几年前我从没出过国的时代,就已经在网络上下载了很多他的作品。来法国之后更是买了很多连网上也没有的新作。和我一起的严也惊了。我们两个早就是他的fans.你知道,当时我们相互的惊诧,在法国,据说很多读者为了见到他可以杀死自己的父母。而他却就这样站在我的面前,说喜欢我的画,并因为彼此语言不通,带着不明所以的笑。这家伙长得好像仿佛小一号史泰龙,说起来我的另一个偶像史泰龙仿佛也是意大利人。啊,我的黑发的卷曲的意大利偶像们。
于是在安古兰的这几天,我们天天在一起喝酒,Frezzato疯狂的意大利性格,永远在大笑,叫所有人宝贝,拥抱所有的女性。以至于我非得半醉的状态时,才能和这家伙同步。他把我拉到桌子底下,躲开所有人,好像童年的小男孩一样,向我展示他最新的作品,他说这些画目前世界上只有我一个人看过。他也会失约,失踪不见,让我和朋友们在大街上到处找。所有人提到他,都是:“那个疯狂的意大利家伙”。等他出现的时候已经醉了。然后非要拉着我在饭店的桌子上用油彩画画,周围围的人山人海,只有一个老头不大高兴,那是饭店老板,不断说这是他的桌子。Frezzato买下了这桌子,我们一起把桌子扛到他的小汽车上,现在想起来,那确实是一辆意大利的小菲亚特。我们在他的汽车旁吸烟。汽车停在安古兰山城的顶端,下面是一大片灯火。
英国
昨晚到了巴黎,和严说了几句便睡去,半夜被无数个炸雷惊醒,这还是我熟悉的阁楼,却已经太多变化。在黑暗中打开电脑,弹出的第一个新闻居然是杰克逊死了。这个我们70年代人的偶像。他的死像征着我们青春的终结。
中午到了伦敦,跟上次来伦敦一样的阴天,街头一辆自行车被拆得只剩锁住部分,光秃秃的车架子锁在栏杆上;一个形似大鸡鸡的建筑上面两个大字BT,红色电话亭里贴满色情照片和妓女们的电话号码。
几个朋克从一辆豪华加长林肯里探出头来叫嚣,貌似他们租了这车来开party。这事没有好坏。路过的年轻人金发剃成朋克状,奇装异服,高举拳头耀武扬威,边走边用凶狠的眼神叫啸着。
这很像法国常见的矮壮的黑人或者阿拉伯裔年轻人的派头,一看就是没文化和能力的小流氓,特征是全都绷着一股子紧张劲。四处察看着,摆出守地盘的了不起的样子。在哪里都是一样,小流氓都是端着了不起的架势。实际上他们是不自信的过偿反应,因为尚年轻,所以没有钱,不够聪明,也没社会地位,于是热爱摇滚乐。我也热爱摇滚乐,但也明白:摇滚乐的主要作用就是麻醉最底层的无能者,令他们产生自己很牛逼的幻觉。好让他们接受自己被不公平对待的命运。
就好像房子里堆满杂物东西的人家,往往是穷人,一个典型的摇滚青年房间里那些玩具和摇滚海报。所谓璋显酷的东西,都是没钱又骗人的观念的无奈。
来英国是为了在杜伦大学的东方博物馆签售。这里保存了很多精美的中国和日本文物,当然也有印度和埃及,貌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几个国家摆在一起,居然产生了奇妙的和谐感,和紧密的联系感。尤其是这些的文物的保存状态非常好,擦拭得非常干净地井井有条摆放在玻璃柜中,打上适宜的灯光,旁边有非常详细易懂的资料说明,就连一个小小的玉器也会有很好的说明。和国内博物馆的积满了灰尘的展品恰成对比,就连国内放在玻璃柜中的物品,那玻璃也是非常肮脏的不擦拭。我看着这些陈列在国外的展品,产生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那就是这些文物在外国馆中未尝不是件好事。天天展览给世人观看,并且文物也能得到更好的照顾。更能弘扬中国文化。而咱们自己馆里的文物,在我们手中的文物,境遇更加悲惨;简陋的说明,粗糙的保管,也就也算了,更糟糕的是巨大的收藏,却只有极小的展出。老百姓根本看不到它们。无论是哪一国人来办这些文物的展,我们老百姓起码能看到,能得到鉴赏绝代宝物的享受啊。就算在中国,假如看都看不到,这些文物也实际上和你和我没有关系。
晚上沿着英格兰岛的海边向北驶去,雾非常大,远远的只能看到车灯看不到来往的车型。
摸黑到了英国画家朋友家里寄住,他是个如我一样的漫画家,却有着城堡般的大花园和四层楼。我选了能看见夜晚太空的阁楼。躺在床上,大开天窗仰望天空,远处传来海鸥的叫声,还有英国大妈们令人乍舌的狂笑声。
日本漫展
昨天在机场附近的漫展的变形金刚展位,询问哪里可以买到擎天柱,工作人员说只有在巴黎市区才能买到。大概他看到了我失望的表情。他问我是日本人么?我说自己是中国漫画家,于是他消失了,过一会出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盒全新的威震天,说送给我,不要钱的。这是第一个礼物,我送了他一本《桔子》作为回报。
然后收到了法国女读者送给我的鲜花,糖果。
又见到去年那个被我转着拍照一圈的美丽姑娘,可以确定一件事,她很喜欢我,去年只是太害羞罢了。我们按照法国的礼节贴了脸。她还说将再次来找我,说真的我在一大堆读者面前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就这么把美人放走了。
我很遗憾,老读者们都没有新书好买。对不起大家。我会尽快画书出来的。
我签了3个多小时,高温里汗如雨下。晚上和夏诺特及朋友们一起开车回巴黎,这群法国孩子实在太好玩了,一点点小事就群情激愤的特别高兴,比如发现一只蜘蛛。满车尖叫一阵。音响里唱:“我要做个蠢女孩。”又是满车尖叫。而他们全都和我一般大了,一群三十多岁的小疯子。我这中国人则显得总是忧心仲仲。路上遇到黑女人挡路,开车的大姐拉开车门就骂,很随意,也不会有人上来对骂。而长时间堵车的时候,几个阿拉伯男人上来调戏靠窗的姑娘,又是抛媚眼,又是出言调笑。那姑娘也就是笑笑,不以为意,好像大家很熟一样。这太有趣了。看来真的可以做任何事,不会有人禁止你。大家都当成玩笑。不会露出真讨厌的表情,
回到家里。阁楼里我所有的东西都被抄起来,大家刚刚用阁楼聚餐。时值盛夏,阁楼的气温四十多度,满屋子一股被热到融化的地板防腐油的气味。我扑倒在沙发上,哭了起来。
实在是太累太累了。
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这样下去再多一年了,承受不了了。
必须得想办法,改变这个状况。
哭了一场之后,天也黑了,我脱光了,栽在沙发上大半夜兴致勃勃玩威震天。于是又开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