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懿贵妃听罢脸色顿时一沉,举起的右手将酒杯重重掷地,冷冷道:“姜贵人,让你的奴才陪本宫喝酒……你的意思是,本宫在你心里与你的奴才不相上下吗?”
许是被酒杯落地的声音吓到,姜贵人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盯着柳懿贵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顿了顿发觉自己的失态,挺了挺腰身故作冷静道:“嫔妾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柳懿大声喝住,“你既然来红了,为什么还要皇上今夜去你的肃思苑?难道你不知道宫中有规矩,但凡来红的妃嫔,七日之内不准侍寝?”
“嫔妾知道!”
“知道就好,早些回宫休息吧,本宫还有事与皇上商量!”柳懿贵妃下逐客令。
“嫔妾还有话说……”姜贵人躬身,并不离开。柳懿贵妃听罢不觉火大,向皇上消失的方向望了望,低声斥道:“本宫不想听,还不快退下!”
姜贵人怎肯依,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似有似无道:“听说前些日子潋容华和皇后起了争执,潋容华还说一定会扳倒皇后。只可惜,如今皇上连恩馨宫也不远踏入半步,潋容华没有皇上的宠幸,拿什么和皇后娘娘斗?贵妃姐姐是潋容华的表姐,对此……想必不会为了明哲保身,而对潋容华见死不救吧?”
这次换柳懿贵妃语结,望着姜贵人久久不知如何回答。姜贵人继续道:“贵妃姐姐今夜为何要在这里摆酒宴,这个凤钗亭离眷音阁可真是近啊,皇上若是酒醉神迷……”
话未讲完,柳懿贵妃打断,“什么酒醉神迷?休要胡言乱语,离间本宫与皇上的感情。本宫今夜邀皇上前来是为商量庆穆大人回宫,准备夜宴的事,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贵人,有什么资格旁听?还不快滚回你的寝宫,是要本宫命人压你回去吗?”
“我……”
“你什么你,快不快退下!”柳懿贵妃再次打断,凑近姜贵人耳旁低声道:“本宫警告你,休要在本宫面前耍小心眼,本宫知道你进宫的目的,也知道你与前段日子乐潇苑死了的丫头叶影是什么关系,你若再敢向本宫叫板……本宫定让你马上去阴朝地府,陪那个冤死的小丫头!”说罢腿上一用力,一声木头碎断的声音传来。
不知是不是柳懿贵妃动作太大,姜贵人附在桌沿的手指一滑,整个人跌回坐位,瞥眼瞧见柳懿贵妃身旁倒地的木凳,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
皇上回来没见着姜贵人,也没有太多诧异,听柳懿贵妃解释一句:姜贵人来红了,吹了会夜风不舒服,回宫休息了!并问有没有抓到刺客。
皇上摇头,说小玉二人都没有看到刺客的去向,派了些人四处搜查,不知能不能找到些什么。
柳懿贵妃抿而浅笑,“兴许根本不是什么刺客,那小公公把送给皇上的点心洒了,怕皇上怪罪,二人便商量此计,减轻自己的罪责。”说罢亲自为皇上斟酒。
皇上会晤浅笑,端起酒杯一饮而下,又被柳懿贵妃满上,如此断断续续,整个晚膳期间,柳懿贵妃总是找各种理由借口向皇上灌酒,酒过三巡又三巡,直到皇上趴在桌沿熟睡过去。
贵妃见时机成熟,连忙起身,摒弃伪装的醉意,叫来早准备妥当的撵轿,将醉酒的皇上急匆匆送去眷音阁。而此时的子娴早已衣衫褪尽,只着一件浅黄色的长袍,浅色调将子娴姣好的身姿呈现的若隐若现。皇上意乱情迷,哪里还分得清谁是谁,拥着子娴陷入一阵爱的甜蜜。
眷音阁外的小小庭院中,一方大的圆木桌挺立,上头各色佳肴点心,精致可口撩人食欲,却均不曾动过的分毫,只有一角静静摆放的空酒壶昭示曾有人在此处用过膳。
离木桌不到一丈的距离,倚臻、小允子等人恭恭敬敬跪在地,面前是怒目以对的皇后,双眸直视着子娴寝殿柔弱的灯光,脸色如死一般惨白。旁边为首的公公颤颤巍巍道:“这么晚了,皇上想必也歇下了,主子还是回……”宫字还没讲出口,对上皇后冷冰冰的眼神,忙住了口。
第二日子娴醒的很早,准确的说,昨夜一整夜子娴都没怎么合眼,望着身旁熟悉的面孔,心头一阵一阵针锥般的疼。曾经与绉桓是那么的相爱,海誓山盟、甜言蜜语,如今却为了得宠,不惜用此等卑劣的计谋将皇上骗上自己的床榻,糟践而可怜!
难道……这就是后宫女人永远不能更替的宿命?
“啊……”寅时刚过,一声刺耳的尖叫声划破整个皇宫,同时也惊醒睡梦中的皇上。
皇上睁眼,朦朦胧胧视角下是一脸惊愕的子娴,似不敢自信地睁大了双眸,面色苍白,半角被褥袭胸,背抵墙角,瑟瑟发抖,苍白的面上两滴盈盈泪珠落下。
皇上大惊,半支起身来望了望内殿,熟悉的紫色装饰,地面衣袍杂乱,黄色与浅绿色交织缠绕,不难想象昨夜发生了什么事。皇上咳了咳,尴尬着开口道:“昨夜……朕喝醉了!”
子娴不发一语,眼泪继续顺着眼角流下。皇上有些慌乱,仓皇着不知如何是好,瞧着子娴不停落泪又不由自主地想要为她拭泪,却不想手才伸出,只见子娴似有些恐惧般身子微微一颤,伸出的手忙停住,想了想道:“朕昨晚与柳懿贵妃喝酒,不知怎会到了你这里,也不记得做过什么……”
听着皇上的声音,子娴泪水越渐流下,忙别开脸,匆匆下榻穿戴好衣袍向殿外走去,出门之前轻声道:“皇上做过的事、说过的话,难道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忘记吗?”
一句简单的话无疑让皇上心头的愧疚越深,简单收拾妥当随子娴而去,开门的瞬间,所有动作所有表情同时全部冻结,只见倚臻等人齐齐跪在廊下,各自面上都带着一夜未睡的疲倦,与深深的惧色,而不远处的石桌之上,瓷碟打翻,精致的菜肴溅得满地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