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娴轻笑,似漆黑的夜见到一道曙光,“皇后弑我母亲,让我卫家人离家毁,就算玉石俱焚,我也要尝尽我曾受过的苦。我知道皇上一只对表姐颇为宠爱,这么些年,无论后宫新旧人如何变更,表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不曾变过,我只想表姐帮我……重得回皇上的恩宠!只要能再次受宠,我一定有法子扳倒皇后。”
后宫中的女子若并非真心相知相惜,想必没有人会傻到愿意帮助别的女人得到皇上的宠爱,这无疑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所以子娴在说这句话时,一直注意着柳懿贵妃面颊的变化,她想知道眼前口口生生唤自己为‘表妹’的表姐,是否真心待自己为妹妹。
柳懿贵妃听着脸色果真有所变化,不推脱也不急着答应,娓娓道:“你入宫这么些日子,也该大致了解后宫妃嫔的性子,皇后位高权重、小心谨慎,又心狠手辣,仅凭你一己之力,是很难将她扳倒,加之她身边还有温良妃为她献略献略,就连本宫入宫这么些年,也不能奈何于她。且再有几日穆明鄂回京,到时只怕她如虎添翼,更加有恃无恐。”
子娴急道:“表姐,只要皇后被废,皇上一定会立你为皇后的!”
柳懿贵妃面色再转,直愣愣望着子娴水灵灵的双眼,似在分辨子娴言语的真伪。
子娴见状,继续道:“不瞒表姐,当初我进宫只因不忍见父亲在亲情与权利之间为难,进宫后若不是因为母亲的死,我此生只愿永远静居眷音阁,不过问后宫的是是非非。这次倘或表姐肯帮我,日后无论什么事,只消表姐一句话,子娴粉身碎骨也绝不说一个‘不’字。”说着再次跪地请求,“请表姐成全!”
柳懿贵妃有所动容,拉起子娴笑道:“表妹快请起!本宫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表妹若是有法子将她扳倒,让本宫赴汤蹈火也愿意。”
子娴微笑,与柳懿贵妃相互搀扶走向一旁木凳坐下,将心中所计一五一十脱出。
不知不觉间已经入夜许久,敲过三更的钟声后子娴才起身告辞,留下柳懿贵妃望着子娴远去的背影,心头久久抹不去一阵阵的躁动:如今的子娴,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子娴了,除去勇谋不论,单是那份气魄已经令许多人望尘莫及,皇后与她不合,不知到最后谁人能大声笑出来?
四日后,也就是五月二十一,穆明鄂回京的前一日傍晚,柳懿贵妃早早备好菜肴,将皇上请去御花园一处凉亭用晚膳,不想才坐定,远远地姜贵人踏着小碎步一步一步走近,娇滴滴声音请安道:“嫔妾参见皇上,参见柳懿贵妃!”
虽是请安,身子却没有半点请安的动作,将自己如水蛇般的身体不停在皇上身侧摩擦。
皇上面容含笑,任由姜贵人为所欲为,淡淡道:“朕不是告诉你今晚由依镯侍寝了吗,你怎么来了?”
姜贵人抓紧皇上手臂轻摇,“嫔妾想皇上了嘛!皇上最近些日子一直忙着忙穆大人的事,都有足足两日没来瞧过嫔妾了。”
皇上轻声一笑,“是吗?朕有这么久没去肃思苑了吗?”话到这止住,做思考的模样停了半会,再开口温柔道:“这样吧,明日忙完了朕就去看你,今晚朕与依镯还有些事情商讨,你先回去吧。”
“不要!”姜贵人不依,斜视一眼柳懿贵妃,在皇上身旁木凳坐下,撒娇道:“嫔妾要皇上今晚陪嫔妾。听说今夜有暴风雨,皇上知道嫔妾最怕雷鸣和闪电了,没有皇上在身边,嫔妾连觉也睡不踏实。”
“朕今日已翻了依镯的绿头牌,不能言而无信。这样吧,待这几日忙完了以后,朕一定抽时间好好陪你。”
“皇上……这会子天色还早,让嫔妾陪皇上用膳吧!”姜贵人娇嗔,与皇上一言一语对接,丝毫不在意月色下柳懿贵妃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柳懿贵妃瞧着姜贵人摆弄身姿,面上笑容如春天开得最灿烂的红花,心头隐约涌现一阵反胃,转眸间向一旁静立的定瑶怔怔望了一眼。那定瑶也是聪明人人,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在姜贵人与皇上身侧,悄悄退出了凉亭。
片刻之后,定瑶回凉亭,回柳懿贵妃一记肯定的笑意。不多会,打不远处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声,紧接着见一名陌生的小公公跑近,不待皇上问话,那小公公赶忙跪地,指着方才尖叫声传来的位置,喘着粗气急道:“皇上,那边有……有刺客!”
众人大惊,纷纷侧目,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皇上起身,厉声问道:“什么刺客?”
那公公不敢抬头,身子瑟瑟发抖,象是被惊吓所致,颤颤道:“奴才是奉命与御膳房的小玉为皇上送点心来的,路过前头小池边,忽然打水里头蹦出一个黑衣蒙面人,小玉被吓的晕了过去,奴才想一定是刺客。”
“刺客,皇上……”姜贵人失声尖叫。
皇上拍了拍姜贵人紧握住自己臂膀的手指,沉声道:“带路,朕去看看,究竟什么人敢如此猖狂,夜闯后宫!”
姜贵人害怕,“皇上,嫔妾也要去……”话音刚落,柳懿贵妃的声音响起:“姜贵人,皇上是去查看刺客,妹妹体质娇柔,怕是受不得那种惊吓,还是留在这里等皇上回来吧!”
皇上看了看柳懿贵妃,宠溺姜贵人道:“依镯说的对,你就留在这里吧,朕去看看就回来。”说罢不问姜贵人的恐色与惧怕,转身大步离开。
见皇上远走,柳懿贵妃面上笑意更深,自斟一杯酒,再为姜贵人满上一杯,温和道:“本宫难得有机会与姜妹妹一起用膳,妹妹若是不嫌弃,我们共饮一杯如何?”
姜贵人回眸,脸上不经意闪过一丝警觉,“这个……真是对不起,嫔妾今儿来红了,不能喝酒,不然……让嫔妾的丫头代替嫔妾,喝下这杯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