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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公指指燕子,神秘地对师公道眨眨眼:“你知道么?自那以后,我母亲的灵魂就附在这只灵燕身上。你看得出来么?”
师公道但觉鼻酸,哽咽道:“小徒法力不足,无法看出来。只是,小徒觉得心好酸……”
癫公垂泪叹道:“人生事,不如意十常八九。你道你从未把我忘记,我道我此情可问天。谁知天意又如何?”
半晌,癫公问师公道:“道儿,你可知为师为何同你提起这些陈年旧事?”
“愿闻其详。”
“为师离往生之日不远了。有些后事要托付于你。”
师公道伏地大哭。癫公拍拍师公道的背,淡淡地说:“你不必太伤心。万物皆有生、老、病、死,此乃自然之理。为师痴活九十载,虽历尽劫难,也算功德圆满。倘若你知道为师所去之处,定当替为师欢喜。”
“师傅有何未了心愿,请师傅靠知,徒儿定当尽力代师傅完成。”
“我母亲魂魄藏附在灵燕身上几十年,本愿有朝一日与我父亲魂魄相聚。我父亲的魂魄不日即归,可惜我父亲魂魄归来时,我已不在。此为大无可奈何之事。为师以此相托:待我父亲魂魄归来之日,你将我父母骨殖葬于一处。道儿,你能做到么?”
“能。”
师公道还要再问,癫公脸带微笑,已不作答。
半晌,师公道举手试癫公的鼻息,已然全无。
灵燕啾啾鸣叫,其声哀惋。
师公道放声大哭,应允应答闻声进来,也跪在癫公尸身前,痛哭不已。
师公道亲自替癫公擦拭身子,换了道服。随即打电话通知政府,又写了通告,告知南溪十八村的善男信女,癫公已经归天,下葬日选在七天后。
一刻钟后,招弟也赶到了,跪在癫公尸身前哭泣。
……
到了下葬那天,远近的善男信女闻讯辐凑,聚在癫庐前共同悼念癫公,应允、应答在灵前答礼。
师公道身披道服,亲自为癫公超渡。娘乖娘顺也来了,一人打鼓,一人打锣,为丧事增添热闹。
法事完毕,师公道将癫庐交给应允应答,带着灵燕回到南溪家中。刚坐定,手机发出一阵鸟鸣。
师公道打开手机:“喂,哪位?”
“您好!请问是师科长吗?”
“我是。您是?”
“我是南溪镇镇长于贵添。有一件事想请师科长帮忙。”
“您请说。”
“是这样的,南溪镇近日收到县政府一份公函,是州政府转过来的。公函里说,有一位印尼华侨,叫戴两仪,他的子孙近日将回南溪寻根,着南溪镇先行查明戴家后裔状况。公函说明戴两仪系南溪镇金瓜村人,我亲往金瓜村调查,老辈人语焉不详,竟无从着手。师科长您……所以请师科长帮忙。”
师公道一阵激动,从椅子上立起身:“你说的是戴两仪?”
“没错,戴帽子的戴,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的两仪。”
“太好了!戴两仪是我师傅的父亲。这样吧!我现在就赶往镇府,我们研究一下公函。”
“我刚好有点公事要去金瓜村,我们在金瓜村碰面吧!”
“好的。”
师公道交代了招弟一声,匆匆赶往金瓜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