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上了飞机，细叔一直喋喋不休，诉说莹莹的一切往事。师公道知道他需要说话，所以一直同情地看着他听他说，时不时点头或“嗯”、“嗯”作答。
细叔大概有好多天没能合眼了，说着说着头一歪，竟打起了鼾。师公道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只希望细叔不要太快醒来。
飞机穿过云层，从舷窗望出去灰蒙蒙的。师公道刚想闭目养神，对面的空座位多了一位少女，仔细一看，不是莹莹还有谁？莹莹穿着浅灰色羽绒服，鼻子红红的，看上去有点冻。她静静地看着父亲，慢慢地满眼都是泪。
“莹莹，快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串泪珠从莹莹的脸颊滚下，她抬手去擦，却怎么都擦不净。师公道看了伤心，伸手出去摸摸她的肩膀，却摸了个空。
“莹莹来了，莹莹来了。”细叔忽从睡梦中惊醒，大喊大叫。
空姐迈着碎步过来，将身体微侧三十度，关切地问：“这位先生怎么啦？”
师公道对空姐一笑：“没事，我细叔做恶梦了。”
空姐莞尔一笑：“要不要加一条毡子？”
“不用了，有需要再叫你。”
说话间，莹莹已跳到细叔身上，坐在细步叔膝上，双手抱住细叔的脖子，可惜细叔一无所觉，扭头对师公道说：“我刚刚梦见莹莹了。”
“不是做梦，莹莹现在在你怀里。”
细叔一阵哽咽，断断续续道：“莹莹，啊，苦命的儿呀！到底是咋回事呀？你娘哭死了呀！……”
莹莹抱住细叔，哭了个天昏地暗。
5
“那天京都的雾真的很大，对面的人迎面不见。我按岑丽告诉我的路线，在路边等公共汽车，都看不清公汽的牌号。我是凭声音才搭上了公汽，下了公汽，我并没有发现超市，摸索了好些时候，才发现超市在前面不到一百米处。我很高兴，超市里没有雾，灯火辉煌。我找到了成衣部，试了几款皮衣，最后买了一件桃红的大皮衣。
“出了超市，我又走入了雾中，不辨方向，也不知道候车点在何处。这时，有一辆出租车停在我身边，拉下车窗，司机问我：‘去哪里？’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节俭一点，摸到候车点，还是奢侈点，搭出租车回校。司机大概看出了我的犹豫，笑着说：‘姑娘是外地人吧？这种鬼天气，连本地人都找不着北，快上车吧！’司机大概三十多岁，脸上刮得很干净，笑起来挺有亲和力的。见我不说话，司机还打开了车门。我咬一咬牙钻进了车子，告诉司机我要回京都大学，司机笑了笑：‘我看出来了，姑娘是大学生。’
“出租车一直开呀开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看计费表转啊转，悄悄计算自己兜里的钱够不够付车钱。我问司机，怎么开了这么久？我记得超市离学校很近的。他嘻嘻哈哈地说，就快到了。这时，一阵猛风刮过，似乎把出租车都刮离了地面。我从车窗外望出去，大雾被刮散了许多，眼前一片绿树、青草，闹市到哪儿去了？我惊慌起来，大喊大叫：‘你把我带到哪来了？’我想拉开车门跳出来，可是两边的车门都锁得紧紧的。我拿出手机，正想拨家里的电话，司机忽然暴怒：‘你安静点行不行？，要不我杀了你。’随即抢过我的手机。我吓了一跳，我明白吵闹没有用，开始哀求司机放我下去。司机说快到了，快到了。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里，都跑到郊外来了，怎么会快到了呢？大雾又蒙了过来。长这么大，我第一次感到极度恐惧，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出租车嘎地止住了，我发现它停在一幢巨宅前面，司机有节奏地连按喇叭，铁门就缓缓打开了。出租车开进了一个宽阔的庭院，司机拉开车门，我也赶紧下了车。庭院里有游泳池、葡萄架、篮球场，还栽了许多株珍贵的植物，都修剪得很漂亮。正屋是一幢三层的西式小楼，楼体以白色为主，每一层间以青色磁砖，屋顶也是青色覆瓦。铁门在身后缓缓关上了，小楼里跑出一个大胡子，哈哈笑道：‘老钟，又送了什么好货过来？’
“司机谄笑道：‘不会让少爷失望的。’大胡子看了看我，那眼神仿佛看透了我的内心，让我吃了一惊。他掏出一叠钱，交给司机。司机钻上车走了。我在后面追喊：‘你把我留在什么地方了？’大胡子慢悠悠地开口了：‘小妹妹，把你留在了好地方。只要你听话，什么都不用愁，就只等着享福吧！’我盯着他，哀求他，大胡子叔叔，你放我走吧！大胡子笑一笑说：‘天色晚了，在这里住一宿吧！明日再走。进去吧！’他上前来拉我，我一躲，却没能躲过去，他拉着我的手笑眯眯地说；‘小姑娘脾气别那么倔，既来之则安之，没你什么坏事。’你放我走吧！我说。‘你肚子饿了吧！吃点东西再走吧！’我不，我只想回学校去。‘好，既然你这么倔，你就在庭院里站着，天寒地冻的，看冷不死你。’我犹豫了，我的脚尖在发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大胡子见我犹豫，把我拉进了正屋。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眼前出现了客厅，尽管我没有见识，可还是知道那些沙发、壁画、装饰品极其值钱，壁上挂着一个大电视机，足足有电影宽荧幕那么大。不知哪里接了热气，整个客厅暖哄哄的，我觉得身上的衣服有点多。客厅一侧就是巨大的厨房，似乎有人在忙碌，但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大胡子让我在一张宽大的饭台前坐下来，伸手打开不锈钢墙上一个窗口，让里面的人来一份西餐。几分钟后，大胡子托着一个大盘子，上面装着几样食物，还有吃到这些食物的辅助物——刀叉。‘吃吧！我知道你饿坏了。’确实，闻到食物的香味，我的胃就不争气地咕噜响。我拿起刀叉，叉了一块三文治，吃了起来。‘你拿刀叉的姿势不对。’大胡子纠正了我。
“吃完食物，大胡子给了我一杯茶，让我在客厅里自由活动。我看遍了客厅里每一幅画、每一件古董，始终猜不透自己的遭遇是何意？我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也许是某个同学在和我开玩笑？忽然，我有点晕眩，一阵前所未有的感觉走遍我的四肢八骸。我不知不觉拿起遥控，对着电视按了一下，电视上出现一对俊男美女亲热的场面。我吓了一跳，赶紧把电视关掉。可我的面颊在熊熊燃烧，我该……
“大胡子出现了，他仔细地看了看我，拉着我的手：‘我们到二楼去休息吧！’我们踩着柔软的地毡，上了二楼，大胡子打开一扇房门，房里有许多细腻的装饰，我都没有在意，我只看到房中央有一张很大很大的床。大胡子退了下去。我关好门，脱鞋上床，脱了外面的衣服，把自己埋在温暖的被褥中，有一种住旅馆的感觉。我浅浅地入睡了。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班里最有钱的同学祈辉向我求爱。祈辉是校篮球队主力队员，高高瘦瘦的，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我也不例外。他似乎对所有的女同学都很好。我刚梦到祈辉跪在我面前，抱住我的脚，倾诉对我的思慕，很奇怪祈辉的双手为什么那么冷，我突然醒了过来。床头真的坐着一个年轻人，但不是祈辉。他瘦瘦弱弱的，眼眶一圈黑。要命的是，他的手正在抚摸我的脚。
“我大叫一声：你是谁？‘你又是谁？为什么睡在我床上？’天啊！这是他的床？我赶紧想翻身下床。他一把抱住了我。哎，好恶心。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让男人抱了。你放开我。‘我不放，既然你上了我的床，放不放该由我说了算。’我急哭了，你不能这样，你放开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