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的耻辱注定还没有完结,又有一个男人闯入了我的世界。吴世强是一名教师,在我们镇中学教书。一个偶尔的机会,他到镇府办事,看到了我,就喜欢上了我,想方设法接近我。我不为所动,一来我对单千秋尚未忘情,二来我想我的丑事全世界都知道了,他没理由不知道,他该不是玩我吧?
可慢慢的,吴世强也走入了我的内心。我刚刚二十岁,正处于青春年华,而且尝过风月滋味,要我心如止水,让日子寂寞地流逝,未免太残酷了一些。
那天,吴世强在半路上截住我,结结巴巴约到我镇电影院看电影。我微笑着接了票。上映时间快到了,我犹犹豫豫地来到电影院门口,吴世强正等得满头大汗,看到我,他眼睛亮了,嘴巴咧到耳边,想拉我的手又不敢,只是在旁边催促:“快进去吧!”
我有一点点感动。
坐在座位上,吴世强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糖果,一颗颗剥好递给我。
他连续请我看了七个晚上的电影,我都到场了。第七天电影放场,他送我回镇府,在路边的苦楝树下,他抱住了我,告诉我有多漂亮,他有多爱我。我默默无语,任他抱了我,吻了我,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多少热情。
那天晚上,我梦见了单千秋,我对他说:你快来呀!我快抵挡不住了。单千秋笑笑说:“我们有缘无份。你还是嫁给他吧!”
我惊醒过来,月光穿过窗户洒在被上,我无声啜泣了一会,然后我不得不承认,我不能一辈子没有男人,我有我的欲望、我的需求。
我决定,如果吴世强向我求婚,我就答应他。
9
“彤,你嫁给我好不好?”
一阵热吻之后,吴世强终于向我求婚。
“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了,你就是今生今世我要找的人。”
“那好吧!我愿意。”
“哈!”吴世强一蹦三尺高,几乎碰到了我宿舍的屋顶,跳了一会,他才满脸含笑蹲在床前,双手抱着我的小腿,摇摇头说:“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答应了我的求婚。”
“我不过是个食堂工友,你别把我看得太高了。”
“彤,雷彤。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吗?你真的不知道你有多温柔吗?我爱你,我真的爱你。明天,明天我就去拜候你的父母,好不好?”
“你作主吧!”
“该买些什么礼物呢?”
“我也不知道,你看着办吧!”
吴世强的手慢慢往上移动,手劲在不断加大。我忽然心神一荡,单千秋****的身体忽然在眼前一闪。我知道,我发情了。尽管我很羞愧,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两年多了,八百个日子,它的需求一直被漠视,到了总爆发的时候了。我拼命忍住涌到喉间的呻吟,可我的身体已湿了,湿得一塌糊涂……
10
“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吴世强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他瘦了一圈,眼睛发红,头发蓬乱。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我心里直发冷。我不说话,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吴世强用手揪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为什么?”
“你走吧!既然你这么痛苦。”
吴世强真的站起来走了。
我以为他永远消失了。这样也好。可到了晚上,他又回来了,他手里提着一瓶酒,看来已经喝得差不多了。
“我不能没有你。雷彤,你为什么不等等我?就把自己给了别人?”
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混帐?
“你没话可说了吗?”
我的眼泪不争气地跑出来了。
“你走吧!你这么痛苦,我们不会幸福的。”
“好,你记住,是你赶我走的。”吴世强喝完了酒,睁大血红的双眼,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真的走了。
第二天,我看见他挽着镇长女儿的手臂,两个人公然在镇府的大院里走来走去,那模样真是趾高气扬,唉,这样也好。我肯定是上辈子欠了镇长的女儿,这辈子才要忍受她的折磨。
可是,可是吴世强为什么还来找我?
可是,可是我为什么拒绝不了他?
……
11
我知道吴世强迟早会走,他的贞操观念太严重了,纵使他再爱我十分,最后的结果恐怕也不能改变。
犹豫不决。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了下去。
镇长的女儿发现我和吴世强藕断丝连,在镇府大院拦住我,狠狠地K了我一顿,她骂我是狐狸精,专门祸害男人,害了一个单千秋还不够,现在又来祸害吴世强。
围观的人很多,几乎挤满了镇府大院。我已经身经百战,再毒的言辞也休想穿透我的外衣、抵达我的身体。她骂得越起劲,我越是无所谓。再说,我也该骂,是不是?
吴世强出现了,他想制止镇长的女儿,可是镇长的女儿不依不饶。
吴世强火了:“即使雷彤是个祸害,我也是自愿被祸害的,不关你的事。”
“什么,吴世强,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以前对我怎么说的?”
吴世强双手叉胸,慢条斯理地回了一句:“怎么说的?”
镇长的女儿一时语塞,转身走了。
吴世强挽起我的手臂。这一刻,我相信他是爱我的。我不忍推开他。
我们刚想走出镇府,忽然有人声嘶力竭地喊叫:“吴世强,我死给你看。”声音完全失去了它的本色,听不出是谁发出的。然而它的凄厉令人毛骨悚然。我们寻找了一会,才发现镇长的女儿立在镇府办公楼的楼顶,手执扩音喇叭,一副往下跳的架势。
有人骂吴世强了:“小吴,怎么搞的?快出人命了,还不想办法?”
有人拉过吴世强就跑……
我也有点害怕,跟在众人的后面。
镇长的女儿在楼顶又哭又闹,要多可怕有多可怕。要是她早有准备,把广播器带上,就用不着那么声嘶力竭了。
我知道这里没我的事,我最好的选择是回避。
12
说实在的,虽然我频遭命运的折磨,可我必须说,命运仍然待我不薄。
我回到家里,暗暗下定决心离开镇府。以前想到要离开镇府,我总是怕得发抖,镇府是我改变命运的机会。可现在这个机会已被现实敲打得支离破碎,我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我正在伤心,我堂哥和他的朋友来了。我堂哥一向在深圳打工,逢年过节才回一趟家,父母见了他都很高兴。他的朋友一看到我眼睛就直了,这种目光我经常碰到,也不在意。何况他的朋友虽然西装革履,可和单千秋相比,实在矮了点。
我堂哥和他的朋友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吃晚饭时,我婶婶跑进来,笑眯眯地说:“阿彤,人家彭新强看上你了。”
“彭新强是谁?”
“就是你堂哥的朋友呀!你知不知道,这个彭新强不得了,他是做手机生意的,在深圳有五间分店,请了七八十个雇员,身家至少上千万。”
我心动了。经历了单千秋和吴世强之后,我知道该如何选择男人了。
……
彭新强以盛大的仪式迎娶了我,至今在我们村里传为美谈。男孩子动不动就发誓:我一定要像彭新强娶雷彤那样娶你。女孩子动不动就问:你能不能像彭新强娶雷彤那样娶我?
新婚之夜,我发现彭新强还是个童男子,我满怀歉疚。瞧着熟睡的他,我刺破手指,在被单上涂了一些血,又在一卷纸巾上涂上血。
然而,这个糊涂蛋对一切都满不在乎。他只关心我被切菜刀割破的手指,屁颠屁颠地为我取来止血胶布。
……
随着儿子和女儿的相继同生,镇府的日子恍若前尘旧梦。偶尔,单千秋会走入我的梦中,给我一个轻度伤心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