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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天,我都在外面活动,好几天没见到我女儿了。今天刚回到家里,保姆一看到我,神色慌张地拉门出去,我问她干什么去?她说到幼儿园去接小姐。我当时还说,小姐这个词早就变味了,以后不要叫我女儿小姐,直呼其名就可以了。保姆点点头下去了。我真蠢呀!我怎么那么大意呢?我刚想换一件衣服,炸弹就炸开了。我的第一反应是煤气爆炸了,随后就没了知觉……”
“这么说来,其实你并没有证据证明是厉麦下的毒手?”
“可除了他,谁会对我下毒手?”
“我们会查明真相的,如果证据显示是厉麦对你下毒手,我们一定会将厉麦缉捕归案。”
“算了吧!没意思。像我这种女人,能期望什么好下场?我已经想开了,虽然我死在厉麦手上,可毕竟他给过我富足的生活。我不恨他,我真的不恨他。我只希望他能将我女儿送回老家,让我妹妹养大,再为她准备一笔钱,将来送她出国留学。”
“我会转告厉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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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下来了,师公道立起身,一位手足带着几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走进来,手足解释说,他们是消防员和质监员,受政府委托,前来评估爆炸造成的损失。师公道说:“你们忙。”和手足踱出门来。
郭法天迎了上来,低声道:“有什么发现?”
“立即约谈厉麦副县长。”
“什么?案件涉及到厉副县长?”
“这是目前唯一一条线索。”
“好的,我马上派员下送约谈书。”
半小时后,郭法找通师公道的手机:“厉麦三天前出差去了。”
“什么时候回来?”
“两天后。”
“他到哪里出差了?”
“XX市”
“那好,请XX市的手足帮忙监视厉麦,如有风吹草动,立即拘捕。”
“好的。”
两天后,XX市的手足回音,厉麦已如期登机回本市,没有出现什么意外。师公道立即布置抓捕,带着手足迅速赶往机场。刚进机场,机场分局的手足个个荷枪实弹,围着飞机如临大敌。师公道上前问:“发生了什么事?”
“机上有人死了。”
“死者是谁?”
“死者叫厉麦。”
师公道暗吃一惊,和手足们登上飞机,厉麦挺着个大肚子,死在座位上,双目圆睁,似乎十分恐惧。其它的乘客惊慌莫名,被分批带入机场场部,接受检查。机组人员和乘务人员也不能回家,也要接受检查。
“是谁害了你?”
“虞某。”厉麦的头顶出现了一位高高瘦瘦的男人,正是县报记者虞某。
“是他?”
“没错。我看过他几次,可是和他并不熟悉。一上了飞机,他就满脸堆笑叫我厉副县长,自我介绍说他叫虞某,在县报工作,殷勤地替我取饮料、拿报纸。巴结讨好我的人不少,我也不在意。不过坐飞机挺闷人的,有个人聊聊也不错。我问他做什么事?他说出公差。聊了几句以后,我把他递给我的一瓶可乐喝了半瓶,很奇怪,我打了个呵欠,一阵前所未有的疲倦让我昏昏欲睡。虞某忽然露出狰狞的笑容,压低嗓子狠狠地说:‘你也有今天,你喝了老子的毒药,最多不过一刻钟就会丧命。’我拼出最后一丝力气,模模糊糊地问他:‘为什么?’“你不该杀了江董,不,莹姐。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置她于死地?你一个老头子,占有了人家水灵灵的姑娘,本来就罪大恶极,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竭力睁大眼睛望着他,他摇摇头说:‘别这样看着我,没用的。对,没错,我是爱着莹姐,否则我干吗费这么大劲为她报仇?莹姐是我的梦想,她就像天上的月亮。谁知道她竟肯垂怜于我。我虞某是什么人?我是知恩图报的……’我没能听完,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师公道张开阴阳目,盯着厉麦道:“江莹虽然不是你的老婆,可她好歹替你生了一个女儿,你为什么一定要炸死她?”
厉麦叹息道:“其实我也不想做得这么绝,可是宋媚儿老是怂恿我,说我再纵容她,以后整个厉氏集团都是她的了。我也后悔呀!”
“说一说经过。”
“自从我向江莹要十万元没有要到,我就察觉到我再不出手,我的境遇会越来越可怜。于是我开始有意收权,慢慢将江莹边缘化。江莹当然不肯善罢甘休,给我找了很多麻烦。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使我起杀心。江莹生活放荡,其实我早已有所察觉,甚至捉过她的奸,可是一无所获。有一次,我无意中发现她和一个男人去开房,我本想找人捉奸,可是神使鬼差,我竟要求经理打开隔壁房间,躲在一扇门后……这对狗男女乐就乐了,竟然拿我的性能力来取笑……我怒火中烧,即时叫来心腹,让他策划做掉江莹。很快,我的心腹找到了一位亡命之徒,叫杨军,三十五岁,在少林寺呆过几年,做生意不成,就做起了没本的生意,呆过两三次牢房,最长的一次有三年。杨军建议最好用炸弹,这样的好处是不会留下痕迹。我给了他三十万元报酬,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据,我出差来了。”
厉麦似乎想了什么,猛然大叫:“你们得制止虞某,我想他下一步定会对付宋媚儿。”
“看来在你的心目中,江莹远远比不上宋媚儿。江莹泉下有知,不会瞑目的。”
“你错了,法师。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何况我厉某已经死了。失去生命之后,我就开始对自己的一生进行忏悔。我活了一辈子,虽然在外人看来风风光光,我自己也享受了荣华富贵。可我失去了最根本的人性,我根本不能算人,只能算畜牲……”
师公道叹了口气:“为什么那么多的人,直到快要死了或者死了,才能明白人生的真谛呢?你今日能够忏悔,虽然迟是迟了点,但比起那些死不忏悔的人渣,还是强了一些。你放心,虞某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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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公道进入机场场部,众乘客坐在胶椅上,纷纷诉说他们的恐惧。师公道双目一扫,虞某坐在靠窗的角落,正在喝一杯可乐,他的目光闪烁,似乎在躲避着什么。师公道朝他走过去,他抬眼看了看师公道,似被电触了一下,双肩一抖,低头去看地板。
“虞记者,和我们走一趟。”
“为,为什么?”
“你涉嫌杀人,我要逮捕你。”
“我,我没杀人。”
“有什么话到警察局再说。”
虞某站起来,双眼四扫,师公道读到他心里闪过的众多念头:推开警察逃跑,可警察太多;跳窗逃跑,可窗户关得死死的,而且窗玻璃看来是防弹的,一定撞不开;躲进厕所里,再设法逃跑,可是警察不会允许的……
终于,虞某叹了口气,在众乘客惊讶的眼神中伸开双手,接受一副冰冷的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