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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师公道得了警察局的十万元补助之后,他掏出历年的积蓄,又向亲友借了一部分,在村头建了一幢两层楼房。这年中秋节将至,师公道和招弟买回一担月饼,摆在新客厅中,打算今年送礼的事,还未分派清楚,郭法天和小唐又寻上门来。郭法天隔着老远便笑着说:“法师新居入伙,也不请我喝一杯喜酒?”
郭法天已换了一辆崭新的黑色三菱吉普,身穿便衣,十分潇洒,他从车上取出一包月饼,递给招弟道:“一点心意,请笑纳。”
招弟接过月饼,摇摇头道:“我知道你又有事。”
郭法天道:“不出嫂夫人所料。我们局里正在打算,是不是干脆给法师一个位置。”
“那敢情好!只怕阿道一介农民,披上警服也不成模样。”
师公道掏出铁观音泡茶,郭法天趁招弟走进厨房,约略地说了案情经过:
市师范学院女生宿舍几天前出了命案。死者是一名一年级新生,叫邓薇薇,十九岁,来自乡下。新学期伊始,邓薇薇满怀憧憬,走进了大学校园,她和郭小翠、陈芷娜、李莹、隋明珠、上官苓等六位同学被安排在同一间宿舍。住进去的头一天晚上,众女生都有点兴奋,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好不容易睡着了,忽被一声尖叫惊醒。尖叫声是隋明珠发出的,她瑟瑟发抖,说她忽觉小腿上一阵冰凉,睁眼一看,一个红衣女鬼立在她的床前,舌头拉得老长,眼睛慢慢渗出血来……六名女生不敢再睡,好不容易熬到天明,顾不上梳洗便去找事务科,要求调换宿舍。事务科长是个留校任教的小伙子,根本不相信世上有神鬼,他把六名女生训斥了一番,告诫她们千万不要张扬出去,免得让人笑话。
其它同学倒没什么,只有隋明珠吓破了胆,执意搬出去,当天就在学校周近租了出租屋。第二天夜里,五名女生又被一声尖叫惊醒,原来陈芷娜也看见了红衣女鬼,舌头拉得老长,眼睛慢慢渗出血来……好不容易捱到天亮,陈芷娜也搬了出去。这样,数天之间,除了邓薇薇,五名女生都搬了出去。她们在搬出去之前,都曾动员邓薇薇一起走,邓薇薇只是微笑,摇头不答。案发后,郭法天在她的日记中查到,其实她也害怕,也想搬出去,只不过她是乡下来的,家里很穷,为了给她凑学费,父母已经卖掉了家中所有能卖的,她哪有余钱去租出租屋?
五名女生搬出去后,为抛下邓薇薇而忐忑不安。次日,邓薇薇没来上课,五名女生相约到宿舍去找邓薇薇,刚靠近宿舍门口,一阵冷风无来由地泛起,让她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五名女生互相壮着胆子靠近窗户,透过窗玻璃往里看,忽然同时发出警笛般的尖叫。在附近散步的男女同学闻声错愕不已,纷纷都跑了过来。
邓薇薇已上吊身亡,颈上缠着白绫挂在房梁上,在宿舍内晃荡。舌头拉得老长,眼角有血,和吓走五名女生的女鬼一模一样。
命案发生后,被市报一名记者得知,作了报道,在本市影响极大、极坏。市长高文财亲自批示,要求彻查。市警察局迅速成立专案组,蓝天水副局长任组长,郭法天探长任副组长。经现场侦查,发现邓薇薇在死前曾遭性侵犯。不合情理的是,宿舍门窗紧闭,根本不可能无声无息地出入,而发生那么大的动静,隔壁宿舍的同学居然一无所知。更不可思议的是,宿舍内一切井然,没有打斗痕迹。
这时,招弟走过来请郭探长和小唐吃中饭。招弟警告师公道:“有什么事你等送完月饼再走,我一个妇道人家,送不过来。”
郭法天道:“嫂夫人不必担心。这样吧!今天下午我做你们的司机,先把月饼送完,再请法师和我一起办案,好不好?”
师公道的儿子彬彬跑过来,抱着师公道的膝盖说:“我也要给姥爷姥姥送月饼。”
师公道把彬彬高高举起,耸了两耸,彬彬乐得哈哈大笑。师公道在他胖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学着孩子的声音说:“好,我们的小彬彬去给姥爷姥姥送月饼,姥爷姥姥一定高兴坏了。”
吃过饭,郭法天和小唐帮着把月饼搬上车,小唐驾车在南溪十八村跑了一趟。招弟道:“往年走路送月饼,要走老半天,今天有了轿车,几个小时便送完了。真谢谢你们。”
郭法天笑道:“以后让法师给你买一辆。”
“那敢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