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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年轻无悔药 胜负无间道

王峥嵘每次想到李飘雪躺在床上的样子,就为她感到惋惜。原本有着美好的青春,天赐的气质,可是有了好的开始,结束的如此凄凉。她却依然深爱着王博鼎,但是这本来不是她的错,可是就要她承受。王博鼎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王峥嵘再也没有怨恨他的理由了,他是个怀才不遇的人,爱上了不该爱的人,也伤到了自己。王峥嵘只能把这些事压在心底,让时光机埋葬,永远不要溢出来。她甚至责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贪图Vase品牌的待遇,也不会去208客房拍那段视频,她就不能去Vase品牌店,或许李飘雪就不会认识王博鼎,他们两个人就不会是今天这样的结局。她就会忍不住骂飘雪贪婪的父亲和曾经自私的自己。但是这些辱骂都是小心翼翼的。正如王博鼎曾经说的,有些事最好的方法是保持沉默。唯有沉默压制一切的纠结。

余晓婕拿着做好的毕业论文交给学校时,教务处的人不承认那份请假文件。教导主任拿出新编的《学生守则》,有理有据的驳斥了这份请假文件的无效。她站在教导处办公室里傻眼了,反复咨询了那里面的老师,得到的都是否定的回答。她听的最多的就是她无视校规,学校升为一流大学了,就想过来占便宜的话。没有一个人问过她,你当初为什么要离校了?为什么要办这个请假文件了?你为什么不回来完成毕业论文了?没有人会在乎她的难言之隐。没有人想去惹上与自己八杆子打不到的麻烦。她最讨厌这几人嘴里还冒出惋惜的话,

“这么好的成绩,这么优秀的学生,没有毕业证真的可惜。”她是个强势的女孩,这让她如何低头。她不会学着报纸上的新闻那样,给他们下跪,并写上几十页的忏悔书,然后当着广大师生的面请求学校再给一次机会。这些她做不出来。她觉得这不叫忍辱负重,这是种对人格的侮辱。她一直压着自己内心的火气。

她直接在教导处沉默了。一正一副教导主任却没有沉默。

“你看,多好的成绩,这么多荣誉!”

“可惜了,可惜了。校规在这里,没办法。”

“没办法啊。”

......

她只好办理了肄业证,取走了自己的档案,她想把这里的记忆带走,她要和这里划清界限,仿佛她从没有来过。缓缓地离开了学校。她以前是多么优秀,科科分数都不低于80分,这些对她一点价值都没有了。她失去文凭了,在很多单位眼里,她只是一个高中生。

她把这条消息告诉了任盼。

任盼立刻给她回了电话,“不要慌张,事情还没有走到最坏的那一面了。我找李飘雪的爸爸帮忙。你等我电话,你在学校转一下。相信我。”

任盼很了解李飘雪的情况,她的毕业论文没做,而且差两个学分,更不可能去参加答辩。她爸爸都给她弄到了毕业证。接通李飘雪爸爸的电话很顺利。

李飘雪的爸爸告诉任盼,只要没有办理退学拿到肄业证,他都有办法帮助余晓婕。可是不幸的是,余晓婕已经办理了肄业证。信息已经从学校的网站传到上一级那里去了。这样子又要到上一级那里做工作,但是按照校方和上级的规定,余晓婕的情况是不可能拿到毕业证的。任盼把手机丢到地上,像泄了气的皮球,抬起脚疯狂地踢墙。她看着自己在乎的人受伤时,她也没法帮忙疗伤,只能让自己受伤,这样心里才会痛快点。庄维宇还以为是张典成又在和她吵架了。他弯下身拾起电池、后盖和机身,帮她装在一起,递了过去。任盼轻轻地接过手机,她好想哭,可惜对面的这个男孩不是张典成,她怎么可能趴在他的肩膀上落泪,她转身,飞快地跑向洗手间,抽泣。

余晓婕明白一切不能挽回时,她没有落泪。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结果:国家奖学金的资格被取消时,她无法反抗;外语协会从省级优秀团队里踢出来时,她只能接受;生父母去他养父母家找她时,她只能离开;新上任主管的名单里她的名字被临时划掉时,她还得接受。她不相信自己是个悲剧。在别人眼里,她把自己裹得很紧,很强势,很不好接近,也很优秀。但她自己真正想要拿到的东西,她一次都没有取得过胜利。除了追到黄燮辉。她开始相信,有些事对别人很简单,对自己却要花上几年,甚至一生的代价。

她拖着箱子,挎着包,消失在新城的火车站。或许,她从一开始来新城,就注定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她要离得远远的,她需要时间调整自己。

源城的天空特别模糊,白天和夜晚没有区别。很多高科技和外资公司都提倡趁着年轻多挣钱年老了去休闲。行人比新城的还要匆忙,多赚钱多享乐是这个城市的主节奏。吃喝拉撒玩一样都不缺,缺的更多的是你花钱和挣钱的能力。张典成已经习惯了加班,他觉得自己的知识太少了,他需要积累。他没有一点优越感,尽管身处一家中外合资的大型家电集团。

他一直忘不了大二暑假去栎城拜访校企的经历。虽然当时有点沮丧,但是在他看来,那是他人生的起点。他和其中一个年轻的总经理谈了一个晚上。这个经理姓廖。他的话始终历历在目。张典成说不出他的感受,但他能感到心灵的跳动。

廖经理没有读大学,15岁就在栎城闯荡。他干过很多活,搬运工,售货员,送货员,物流员,虽然换来换去不稳定,但都是在围绕物流这个行业打转。他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去做一家属于自己的物流公司。25岁的时候,他找到了合伙人,拿出了攒下来的11万元。如今才28岁,就成为总经理。

廖经理的普通话说的一般,但是句句都在告诉张典成要有一个梦想并为它活着。可是他一直不太理解什么事梦想。这个晚上,他明白了什么是梦想,什么样的人才值得有梦想。梦想不是很遥远的东西,而是你要去苦心经营逐渐培养和提升的东西。

廖经理,“你应该有梦想吧?”

张典成,“以前有,可是现在遗忘了。”

廖经理,“那你能告诉我,你以前的梦想吗?”

张典成,“我家在小县城,父亲开着两家超市。我从小就想在零售行业干一把,可是我后来发现零售行业太大,不是我想的那样。我的梦想就搁浅了。”

廖经理,“梦想怎么会搁浅?是你害怕了,还是有别的事。想过把他捡起来吗?”

张典成,“我怎么不想捡起来,这个梦想支撑了我一直读上大学。”

廖经理,“那为什么要放下了?”

张典成,“我说不清楚。我怎么把梦想丢了,我很努力过每一天,但不知道在努力什么?”

廖经理,“小伙子,赶紧把梦想拾起来。你的努力才会更有动力,每一天才能过得更好。”

那晚,他和廖经理喝了很多杯茶。淡淡的芳香让整个谈话很融洽。或许真的从那一刻开始,他真的一点点感受到了人生和梦想的关系。但是他说不清其中的感觉。反而会莫名的多了一份惆怅,绝对不是“为赋新词强说愁”那种。

这件事一直藏在张典成心里。他甚至觉得故事里的廖经理就是在和他讲话。几年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就越会想起这段话,尤其是参加工作后,生活的圈子变得窄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感是不能回避的话题,大家各忙各的仿佛都有自己的打算。于是孤单的时候多了,思考的时间也多了,廖经理的那段话越来越频繁的在脑海里冒出来。

不要忘了曾经丢下的梦想。

这是一句让人沉思的短句,硬是深深烙在了张典成心中。

他经常熬夜到凌晨两点钟,他要在家电这块零售业领土有点成绩,因为他的梦想在这里。有时候,实在坚持不住了就在对着电脑看一会视频,他总是点上那段不清晰的视频。他背着喝醉了的任盼走在经贸大道上,余晓婕走在旁边。每次看到任盼踢他的背时,他都会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背,背上至今都有她的高跟鞋留下的痕迹。他会笑任盼真傻,为什么那么感情用事?明明不想和他闹僵,还倔强的说出那么绝情的话?有时看着看着就会模仿她喊着“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敢掐我,不得好死”,也跟着唱起“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同事们还以为他加班疯狂了,把自己都忘记了。他何尝不想把自己忘记,他觉得自己更傻,对自己深爱的人都不能委曲求全一下,反而还那样高调。如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才明白当初的坚持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他关上电脑,打开手机,封面背景是王博鼎传给他的,他抱住任盼正准备上王博鼎的车。他忍不住想起李飘雪叫他抱任盼的场景,他在车厢里握住任盼的那只手仿佛很暖和。他翻开通讯录,找出任盼的手机号码,却没有勇气拨过去。都这么晚了,她是不是开机的。他拿着手机在办公椅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的听到了电话那头有人在讲话,“请问您找谁,您找错人没有?您有没有打错?”

他总以为这是幻觉,或者梦。其实他错了,是他的手不知不觉的按住了拨号键,直到几个月的一天,他去营业厅时,才恍然,这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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