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盼收到魏舒阳的E-mail时,她都跻身到口语培训的老师里面了。她觉得魏舒阳肯定会很优秀。因为魏舒阳身边的朋友和她见过的人都伤的很深,她能够从教训背后爬出来,爬的很远。任盼的口语基础和同事们相比一点也不逊色,他们对她的大学读的是市场营销感到很诧异。一些同事就会问他学英语的秘诀。尤其是庄维宇听得特别认真。她常常向他们将六人行的故事。她和葛昊、张典成、余晓婕、黄燮辉、刘鹏光一起去北县支教的情景历历在目。每次讲得最多的就是张典成和葛昊,同事们看着她沉醉的表情,就会逗逗她,“张典成是你男朋友吧?”她摇摇头。“那是葛昊呢?”她还是摇摇头。
逝去的东西,回忆起来时很有嚼劲。她会在周末的时候,随便找一块草坪。躺在上面,望着天空,想一想以前的事情。掏出手机,看看自己醉酒的视频。她看着视频里的余晓婕,就想起爱她的黄燮辉。她还记得余晓婕曾说过的,哪怕他(黄燮辉)再落魄,她都愿意和她在一起。而黄燮辉十分尊重余晓婕,永远都站在她的背后,力所能及的帮助她。那个背着自己的张典成,为什么不再妥协一次?他明明知道女孩之间偶尔的虚伪试的就是男孩的耐性,可是他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任盼有点后悔说出数落张典成的话,如果张典成真的去找钟诗怡,她就是罪人了。可是她当时想的是余晓婕的可伶,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张典成的感受。他不是什么圣贤,他肯定会犯错,但只要错能改就值得原谅。她的张典成已经能做到这一点了,她为什么还咄咄逼人。她拒绝了办公室庄维宇的好意,同事们认为她在异地肯定有男朋友。但任盼从不去证实这样的问题。
关上视频时,只剩下那两句可以听清的话:
“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你敢掐我,不得好死。”
她仔细的看着那张飘雪给她发过来的照片,她把它设置成手机的背景图。画面上张典成抱着任盼正准备上王博鼎的车。她想起了张典成担心的样子,温柔地递水果给她吃的一幕,她的眼泪像随风飞舞的蒲公英,没有目的地。
庄维宇又给任盼打电话了。她没有心情接他的电话。他是那种白净的男孩,很爽朗,算和葛昊是同一种人。敢去做事,从不少思想。在同事们眼里,庄维宇和任盼简直是男才女貌。任凭庄维宇使出浑身解数,任盼依旧是无动于衷。他心甘情愿的追随她离开新城,放弃了去澳大利亚的机会。但是真正的局内人知道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们依旧是很好的搭档,一起商量课时设置,剖析教学任务,为了弄清几段古老英语的出处愿意查遍图书馆里所有的图书。
他们常会去静心街的咖啡店,那里只有一名服务员,咖啡都要自己制作。任盼喜欢柠檬味的淡咖啡,庄维宇习惯芒果味的浓咖啡。他从来都不用任盼动手,就能把一杯可口的柠檬味咖啡端在她的面前。庄维宇从不会强求任盼,他很清楚在任盼心里的地位,但是他还是不愿意离开她,哪怕她压根就没想过会和他走在一起。任盼一直都是“维宇哥维宇哥”的叫着他,她不想伤害他,只想让他明白,她只把他当成庄维宇当成哥哥。可是他却总是拎着自己不放。依然和她是最好的搭档。每个周末他都会给任盼打电话,叫她去他住的地方,亲自品尝他烧的菜。到现在为止,任盼只去过一次。
庄维宇做的茄子真的很地道,烧的鱼口味很正,不仅汤很鲜美,鱼肉嫩而不惺,很有点大厨师的风格。可是在任盼看来,这样的记忆最好少一点为好。她怕这是一种负担,就像当初她暗恋葛昊时,张典成默默喜欢她,这不知给当时的张典成带来了多大的烦恼与纠结。她不能这样做。她始终相信她和张典成的故事没有结束。只是彼此暂时把对方放在了一边。但肯定是带在身边,从未抛弃。
葛昊给任盼的邮箱发送了很多照片。都是他在伦敦求学时拍的。会移动的床,热辣的Party,免费的西式蛋塔,穿着绅士服的他,老教堂,大本钟,放荡的少女……这些画面在任盼眼前扫过,她没有多少心动,只当是欣赏图片册。这个让她自作多情的男孩,她早已把那种感觉撒到九霄云外。仿佛他们之间就没有这一段故事,她从来都没有想过和他一起散散步看看电影,等待芦苇花开的时候,荡船任流水轻轻地而过。而现在的葛昊,是一个全新的朋友。她一页页翻着图片,似乎她的求学梦又在燃烧。但是理智告诉她,已经过去了。她都已经开始了一段生活,谈不上投入,但至少要走下去。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以前和葛昊在一起的故事还是值得拿出来品一品,如果不是在大一那一年遇见他,也不会有第一次去北县的美好记忆。她还是习惯一个人一笑而过,正好像有些事要发生了,你是不可能回避的。
王峥嵘第一阶段的培训全部结束了。这么长时间基础知识的学习,她逐渐把目光锁定在妆彩的搭配上。她慢慢地接受了在仁川的生活。她把以前对时尚的理解完全丢开了,用一种全新的方式面对时尚里的一些存在与改变,她的恩师偶尔也会夸奖她的悟性高。她的实践课特别多,很多作品只是差强人意,她的路才真正开始。
她每次与任盼通电话时,都很开心。她觉得任盼变了,变得沉默了。她觉得任盼和张典成在一起很般配,但是她不知道张典成和任盼已经处于僵局,还以为他们两还在一起,享受着美好的恋爱时光,工作和感情两不误。她还和任盼约好,任盼做新娘的妆一定要交给她。
其实,她有很多事是没法开口的。她只会把这一切归结为宿命。命运赐给每个人不同的路线,她只能选择身不由己。就算她以后成为知名的造型师,薪水很高,但是这都不能埋葬她的一些记忆。六年了,都过去六年了,似乎像发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