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年轻无悔药胜负无间道
我们很骄傲,因为我们还年轻。
我们不怕魔鬼,是因为没有魔鬼,魔鬼都是别人装的。
我们不怕潘多拉的盒子,只因为每个人的生命里都存在。我们更不怕打开潘多拉的盒子,是因为我们没有权利打开。曾听别人说,潘多拉的盒子总会在时光机的触动下偷偷地溜出来,充斥在生活的轨道上。这不是关于阿凡提的神话。我们把青春和潘多拉盒子里蹦出的魔鬼作斗争。所以,年轻是没有后悔药的。只有斗争的胜与负,才是生存之道。
当这样的句子冠冕堂皇的出现在各种读物上时,社会的浮躁感已经白热化。青春做不做主斗不斗争都不重要。因为有些事不论你是否说出来他都存在,甚至在沉默里会更有威慑力。秒针总是在指间攒动的间隙里划过,除了记忆什么都没有了。记忆总是把往事拉出来晒,似乎已经与这个年代格格不入了。关于现在的话题总是铺天盖地,而眼睛里的世界再怎么改变,唯一改变不了的还是观察。观察你的穿着,碗里的饭菜用的是什么油,吃的是什么肉,骑着的马是什么款式,你交的的朋友的背景面容,房子下面有没有垃圾桶,距离最近的地铁站或出租车停靠点有多远,最近有沒有去看最新的电影......这一切仿佛完全暴露在旁观者的视线中,很多人喜欢拿出来晒,似乎说出来就会很和谐。可惜了这么和谐的点点滴滴里,悲伤和快乐总是存在。反而更多人选择了沉默。
窗外是一片湖泊。光线溅落在水面上,在微风的作用下,波光粼粼。蜿蜒的石子小路遮遮掩掩,很少能够看到几个小朋友在水边玩耍。盛开的兰花从未乞求路人的注目,他们花开花谢,根本不把闯入的昆虫当回事。那种长长的叶子,鲜绿的枝条的树很多,恰似家乡的杨柳树,他们随风起舞,像一场很大的舞台剧。他们似乎喜欢鸟的歌声,不论多少只都不会嫌少。王峥嵘坐在窗子旁边,每逢课间休息的时,她会把头伸出窗透透气。看看那几棵被鸟霸占的叫不出名的树。每一天的上午10点左右,那群鸟就急促促地飞过来,像在赴约,又仿佛是为了守住什么约定似的。就这样看着鸟来鸟往,一瞬间来韩国快一年了,当初是冲着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而来,虽然不如谈恋爱,她也会觉得充实。
她最喜欢没有睡意的午后,眼珠子也不转动,对着湖水发呆。如果自己不去Vase品牌打工,应该会去读大学。如果不来韩国,说不定拿着大学文凭找一份工作。但是她当初故意报了一个自己不可能录取的学校,让大学成为泡影。她觉得自己没有后悔的借口,因为她以前总是想自己是多余的,本不该降临在这个世上。她五岁那年,爸爸丢下妈妈独自创荡沸城,至今没有任何消息。五年后,妈妈和邻村的一个男人私奔了。她就在一群亲戚的脚中间踢来踢去踢大的。甚至连最疼她的伯父也在高三那年去世,她的大学路充满了茫然,她不想再忍气吞声,只能选择与大学画上句号。她从不愿提起这些,甚至连她的好姐妹任盼也只是知道,她不喜欢自己的家,并且讨厌回家。她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了,习惯了自己的世界里少掉的那份对亲情和家特别的眷念之情。
这座城市距离仁川很近,白天很安静,晚上的夜生活十分丰富。艺术展、品酒会、时装场、珠宝秀等都像一道道让人垂涎三尺的菜肴。王峥嵘开始接触葡萄酒,特别是对新世界国家的挺有兴趣。当朋友向她推荐的葡萄酒时,她点着要梅洛干红。她的朋友也很奇怪,这个在南美盛名的格雷曼家族在东方人眼里的名气很淡。而她居然知道,而且和这个家族的酒在她眼里也很似曾相识。因为她在新城喝过。
她觉得红酒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因为地域的改变而改变,依然深宝石红色泽,还有黑莓、黑樱桃、李子的气味,反而在不同的地方能装载不一样的故事。她喝这款酒,不是它本身带来的愉悦感和美好的视觉,而是她在新城喝过。不管她的心情舒畅还是郁闷,她都会要上一杯,她觉得自己喝的酒和新城喝的一样,但是喝出来的味道却是有时激动,有时伤感。
当她想念李飘雪和任盼时,也会不自觉的走向那家有格雷曼家族红酒的酒吧。品酒是一门艺术,她自然不懂。但她明白喝葡萄酒的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故事的人,还是想喝葡萄酒而假装有故事的人。可是在她的内心里,每次喝酒就是为了想起一些故事。她会习惯的用左手托住杯底,右手扶住杯的上身,先用鼻子闻一闻,感受细腻的果香和花香。然后松开左手,把杯子倾斜一点,摇一摇,这时闻到的香气就很强烈了,轻轻地尝一口,不要急于咽下去,让酒在嘴里回荡几秒钟,慢慢地任它淌进喉咙。慢慢体会协调的酒体与微妙的果香,她都舍不得再泯上一口。然后她会点上两片面包,要一点果酱,偶尔还会要一点奶酪。其实还要一份红肉的。只是她不能习惯这边牛肉猪肉的味道。只好作罢。
她在仁川的图书馆买了正版的阿加莎.克里斯蒂写的书。她翻着翻着,觉得比不上在新城看那本泛黄的盗版书过瘾。她甚至同情《白马酒店》里的三个女巫师。他们没有婚姻,没有孩子,没有亲人,充当了别人杀人后掩耳盗铃的工具。她有烦恼时,更喜欢去喝葡萄酒,一定要是格雷曼家族的梅洛干红。她觉得自己以前很滑稽,非要用阿加莎.克里斯蒂笔下的恐惧忘掉烦恼,而她现在认为那些烦恼,只不过像缕缕炊烟根本不值一提。
任盼一直觉得村长王伯伯是能干大事的人。他不顾村里一些人的反对,顶住邻村的压力,把村里的生态农业开发工程弄得有声有色的。一些愿意种植开发商从东部带回来的果树的农民都尝到了甜头,而小叔承包的最大,收入可观。由于这里得天独厚的气象条件,连部分外商都开始找当地的政府洽谈,当村民们听说老外会考察村庄时,都开起了玩笑,“活了大半辈子,终于能见到个新品种。”
魏舒阳通过了新城综合大学经济学研究生面试,这是新城最好的大学。她没有和任何人分享这件事。她也没有直接回家,一个人回到了新城经贸大学。她翻开手机,去年面试没有通过的日期仍然历历在目。她本应该开心的,她却很失落。走在熟悉的经贸大道上,梧桐不再是曾经的梧桐了,叶子茂绿的像池塘里面的荷叶,莎莎的声音像是在窃窃私语。一股很浓烈的陌生感覆盖全身。这里怎么会有她认识的人了?答案是肯定的。
她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西北角的湖边,故地重拾,没有一点她的故事。印象里她是在这里看见黄燮辉和余晓婕牵手的。小风摇曳着,惹着湖水痒痒的。垂柳的枝条还是想和湖水亲热,可惜命中注定差一截。迎面走过来的情侣有说有笑,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这个地方一年又一年,不论怎么变化,总是很受荷尔蒙分泌旺盛的人的欢迎。总是在小风降临时,孤单的人就会止步。
她踢了踢脚下的石子,不禁想起了李铁强,她深深爱过的初恋男孩。大学几年,她过得很保守,她甚至很少和异性朋友交往。她忘不了父亲逼她发誓的誓言:读书期间不能谈恋爱。这句话像魔咒一样缠绕她。就算在大学的世界里翱翔,她都不敢挣脱这个束缚。她与宿舍的几个姐妹都失去了联系,她清楚任盼和余晓婕是不会不理她,连富家子气足的李飘雪也不会讨厌她。她当时甚至知道李飘雪住医院了,可是她都没有勇气去看望她。甚至都没有勇气去联系他们,她把自己管得太死了。这么大的校园,她都没有开始下一段恋爱。她飞快地跑向湖边,大声地喊着,“李铁强,我恨你,我很你!我要开始新的生活!”然后就坐在草坪上哭了起来。
这样的喊声的确引来了很多回头率,可是他们似乎都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似的。会在那里私语:“又被男朋友甩了”,“又来了一个失恋的”。其实谈恋爱的人都知道,甩和被甩是很正常的事,很多人带着攀比嫉妒试一试去谈恋爱,这其中很多人要的只是曾经和回忆这几个字而已。或者只是把恋爱和失恋当作谈资或者炫耀的底码,用来安慰自己毕业后可以自豪的在恋爱史上签上自己的大名和两句俗话。一是:别说哥(姐)寂寞,哥(姐)曾经爱过。剩下的那句不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箴言段子:大学里必须而且要疯狂做的一件事,找一个让你心跳的人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而此时的湖边,人越来越多了。很多人都会用自己想象的思维去看这样孤零零的一个女孩。却很少有人会感同身受的想象一下自己,说不定明天坐在这里哭泣的就是自己。只是都习惯了今朝快活今朝醉,哪管明日不寂寞。
很多初中生的感情都带着玩笑和好奇,可魏舒阳却不这样以为。她觉得李铁强是真的对他好,尽管他说不清这种好的感觉。但是老师家长都认定是早恋,她也没法去逃避。在自己的感性与理性思维还未完全进入到下一个时间段是,她只能选择相信别人的判断:这就是早恋。如今都过去九年了,若是李铁强真的站在她的面前,早已是物是人非了,而那时的情又何堪。她只好摇摇头,早恋也好,真恋也罢,都过去了。
没有人安慰时,人要学会自我安慰。几年的大学生活流逝时,孤独和快乐都是自己的。她觉得身边的人都是莫名其妙。每一年的寒假和暑假都会去爸爸安排的公司实习。魏舒阳真的厌倦了这种生活。很多路过西北湖的学生以为这个女生失恋了。可她懒得理别人怎么看她,她哭了好久才站起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新城经贸大学。
回到自己睡的地方时,她打开笔记本电脑,点上熟悉的《天空之城》,而且是木吉他版的。轻快低盈的曲子如同摇篮的节奏一样,让她的耳朵无法阻挡。她写好了研究生期间的计划。她要告别家庭的束缚,彻底的离开家庭的羁绊。学会被别人爱时,也要去爱别人。她给任盼写了一封E-mail,上面写的全是她的歉意和今后的打算,她没有后路了,她要过自己想要的生活,爱自己想去爱的人。关上笔记本电脑时,她睡下了,睡得很踏实,仿佛这首钢琴曲一直萦绕在耳边,轻快的调调,缓缓的波动,抚摸着曾经受伤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