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醺,轩辕彻睁开双眼,正打算伸个懒腰,肩膀略微一动,这才想起怀中依然沉睡的少女。轩辕彻低头看向少女侧脸,远处地平线上,朝阳缓缓升起,几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少女脸庞,又添几分妩媚娇柔。
昨天夜里少女睡得还算踏实,只是偶尔紧张时贴在少年胸口的小手却总会无意识地一抓,一拧,虽说不甚疼痛,却仍是令人苦不堪言。而轩辕彻则是结结实实做了一晚柳下惠,美人坐怀,而不敢乱。感受着身下的燥热,少年愈发无奈,虽说这完全可以解释说是正常反应,但若是让少女察觉,他肯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轩辕彻试着点了点上官瑶的额头“上官瑶,该起床了。”少女却只是抽了抽鼻子,睡姿依旧安详。轩辕彻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抱起上官瑶,腾出位置,把少女轻柔靠在墙边。轩辕彻俯下身,凑近少女耳边,轻轻说道“上官瑶,既然你叫了我一声哥,那以后我就叫你小瑶吧,记住,你哥我叫轩辕彻”。直起身子,少年再也忍耐不住,跑出小庙,随便扯了把宽叶子,便往远处草丛跑去。
一泄之后,神清气爽。轩辕彻顺带寻了几个红薯,兜在袖里,慢悠悠走回小庙。少年一脚才要跨过门槛,一道黑影却直直向少年面门扑来。轩辕彻侧身避开,那飞出庙门的黑影在地上翻滚好几圈才停下,轩辕彻定睛一看,原来是小乞儿秦苏,估摸着不知又为什么惹着了小庙里那尊大神,被一脚踹了出来。
秦苏明显也看见了轩辕彻,一个鲤鱼打挺,手忙脚乱地躲在了少年身后,一脸泫然欲泣“老大救我啊,我也就买了几个肉包,这还一口都没敢下嘴啊,我今天是真没惹着你妹啊。”
对于昨晚自己用两个烤红薯让上官瑶叫了自己一声哥,轩辕彻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不过不管少女认不认他这个哥,以少女这泼辣性子,以后估计少不了帮这莫名其妙认下的小妹收拾残局了。挣开秦苏紧抓自己衣袖的双手,轩辕彻无奈扶额,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望着摩拳擦掌似乎仍然没运动够的上官瑶,轩辕彻一阵头痛,期盼着眼前的少女不要发飙,强自镇定,左手食指中指并拢点在少女额头,眼神严肃“小瑶,不得无礼。”
出乎轩辕彻预料的是,自己的话对上官瑶似乎还挺管用,而且,她好像觉得小瑶这个称呼,还不错。只见身前少女双手捂额,嘟起小嘴,看向自己的目光怎一个幽怨了得,轩辕彻笑着摸了摸少女的头,左手鼓鼓囊囊的袖子朝少女晃了晃,笑问道“还想不想吃烤红薯了?”
少女略作思忖,赌气似地说道“那我要吃两个,还有,小秦苏的肉包我也要吃。”
轩辕彻笑着答应“好,依你便是。”
轩辕彻转身望向秦苏。对于少女对轩辕彻所展露出的温顺,秦苏早已震惊地目瞪口呆。把两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听在耳中,秦苏正心疼着自己买来的肉包,眼见轩辕彻转身望向自己,本想赖皮几句,一抬头,正瞧见轩辕彻身后少女的阴冷目光,秦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换上那副标准笑容,把装着肉包的小竹笼双手奉上“这肉包本来就是买给上官女侠的,女侠尽管拿去便是。”
上官瑶冷哼一声,从秦苏手中接过小竹笼,拿出一个肉包递给轩辕彻,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下一口,马尾一甩,往小庙里走去。轩辕彻与秦苏对视一眼,长呼出一口气,正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少女轻飘飘的声音却从庙门口传来“小秦苏,昨晚才刚认了大哥,今天一大清早的却给我买包子,居心何在。”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轩辕彻只好向秦苏投去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然后,看戏。秦苏欲哭无泪,不是收下肉包就没事了吗,这借口找的,比他坑人时用的高明多了。万般无奈之下,秦苏只好一揖到地“是小的的错,女侠有何要求只管吩咐便是。”
“那你之后七天,不对,十天,每天早上都带四个肉包给我,肉馅不足看我怎么收拾你。谁让你上次偷我的鱼。”
感受着庙内少女的阴冷目光,秦苏万般肉疼也只能答应下来,没法子,惹不起啊。
送完了十天的肉包,三人算是正式混到了一起,这期间轩辕彻帮秦苏教训了一帮找秦苏收保护费的外地杂鱼,顺带收了他们一笔不小的保护费,落雁关里也都知道了那位上官女侠有了个姓轩辕的兄长,比她还能打,同时也是小乞儿秦苏的老大。不过令人庆幸的是,这位凭空冒出的轩辕大哥之后并没有再找谁的麻烦,只是帮上官女侠收拾了一些烂摊子,手段可以说是不瘟不火,基本都是收拾人与讲道理交替进行。关内的混混们不禁感慨,上官女侠收拾人不讲道理,我们也认了,那位姓轩辕的老大明明能讲道理,却偏偏喜欢打完再跟人说道理,怎么都是这般奇葩的性子。
令轩辕彻比较无奈的是,每次在他刚准备好饭食的时候,上官瑶总能以各种巧合出现在他身后。什么刚才在追一只小猫,什么碰巧在周围捡干柴,什么追着秦苏一直跑到这里,诸如此类。然后毫不客气的将轩辕彻搜集到的食物吃掉至少一半。一段时间下来,轩辕彻也摸着了一些规律,每次弄到什么好吃的,总会凑好两个人的份才开始准备饭食。上官瑶看起来尤其钟爱烤红薯的味道,每次只要轩辕彻寻着了几个红薯,上官瑶也必定会随之出现,分一碗羹。
来到落雁关的第二天,轩辕彻便在落雁关后的北雁山上寻了一处山洞作为他的临时住处。说来也巧,那山洞还是轩辕彻在追一条老狐狸的时候被那狐狸带到这里,一脚踏空才摔到这洞里的。这山洞在北雁山的半山腰,深十余丈,洞内没有什么密室机关,坐化枯骨,绝世秘籍之类的东西,只有一个打磨粗糙的石床,显示着这里曾经有人活动的痕迹。站在洞口,可与山顶的烽燧遥遥对望,山洞洞口几乎被一大段枯木堵死,只余下一个刚好一人腰粗的口子。想来也正因如此,这里才没有军士活动的痕迹。
一晃三年过去,轩辕彻年已十六。三年中,轩辕彻不时收两捆干柴,挖几株野药,有时还能捕到诸如野兔野鸭,一并托秦苏出手。虽然钱确实不多,但各项开销下来,零零散散竟还剩下了近百两银,与轩辕彻的包袱一起,放在山洞深处的角落。轩辕彻的所有行李只有两套发白的换洗衣物,还有爷爷最后交个他的那幅珠帘和一把漆黑长剑。剑名扶摇,长三尺六寸,重一十七斤三两,削铁如泥,为百年前幽燕山庄庄主张儒铮及冠之年孤身游历江湖,于千仞悬崖之上,观一缕紫气扶摇而上,只觉剑意盈胸,归庄而铸成此剑。扶摇剑自张儒铮之后,辗转数位剑道宗师,最终为轩辕彻的爷爷轩辕景成所得,于族灭之日与那幅珠帘一同交付轩辕彻。
轩辕彻找来一段木料,用扶摇剑划作围棋棋盘,到小溪中捡出一百八十一颗白色鹅卵石,一百八十颗黑色鹅卵石,粗糙雕作棋子,并用扶摇剑将一块大石头分作两半,分别挖空,用来装子。轩辕彻闲时便持扶摇剑,屏气凝神,将棋子尽量雕琢圆润,开始时一天不过琢成一两颗,如今三四颗也可一气呵成。轩辕彻本打算独自落子,捡好棋子的第二天,被秦苏瞧见,拍胸脯说他多年不逢敌手,硬拉着轩辕彻在山洞中手谈了一整个上午。令轩辕彻些许讶异的是,秦苏筋力竟颇为不俗,先手攻势更是十分凌厉。一上午二人只下了两盘棋,各赢一盘。中午实在饿得不行时二人才停手。秦苏满头大汗,仍是一幅意犹未尽的表情。于是二人干脆约定,每隔七天,手谈半日。
今日秦苏依旧在破晓时分拎着一竹笼吃食和一个水囊从洞口跳下,往日总要说些小道消息的秦苏今天开口便是“天下前十的烈马排名出来了。”——胭脂评现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