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这样吧,他们哥几个难得聚在一起,总归会有些男人之间的话题要聊,让他们陪着赏花,总是无趣的很。不如就咱们妯娌几个去园子里随意的逛逛,也增加彼此之间的认识可好!”与稳重的萧笙墨可说是绝配的秦灼灼脸带温和笑意,语气亦是非常的柔和,此时作为在座的众女眷之长,与为了自己而宁愿放弃封王的萧笙墨交换了一下视线之后,如是提议着。
“对呀!对呀!让他们这些个男人跟着也不能好好的赏玩儿,还是咱们妯娌间说说体己话赏赏景来得惬意!”老四萧凌墨家的上官多多赞成的率先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浅夏的面前,在浅夏微微错愕之时,已经亲密的挽住了她的臂弯道:“三嫂,您是如今这府里的主母了,咱们几家相差不远,常来常往可好!”
“好啊!”应承着,浅夏有些不习惯上官多多的亲近。只是,今日她是主,她们是客,又是妯娌关系,浅夏不得不表现得自然一些。
秀嘉儿原也是想要亲近浅夏的,却在站起身的时候,衣袖被秦灼灼轻扯了一下,两人视线相交之后,她明了的脚下移动,来到了一脸阴郁的呂微澜的身边,先是有礼的福了福身,才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道,“嫂嫂!您也喜欢蔷薇呀,那一定知晓许多蔷薇花的习性。三哥疼你,特意进宫要了花树过来栽种。可是我们家那人光是嘴巴上讨好,却从不会为我设想的也去讨要些回来呢!”
一声嫂嫂终于叫出了呂微澜的欢颜,得意的朝浅夏那边看去,嘴里一立即讨好的道:“五弟妹若是喜欢,待会儿看中了哪些,明日差人来搬去就是了!”
“真的么?”秀嘉儿立即表现出欢悦之态,嘴也越发的甜了,“嘉儿多谢嫂嫂!”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身为侧妃终于得到了认可,呂微澜心情自是非常愉悦了,故意的将浅夏晾在一边,越俎代庖的招呼起来,“二皇嫂,三弟妹、四弟妹,微澜绵尽地主之谊了,请!”
完全是一副当家主母的仪态,秦灼灼与上官多多稍稍一顿,不由的看向浅夏,却见她丝毫不以为意,两人又交换了一下眼色,便点头应好。
被上官多多挽着手臂的浅夏很想要找个由头推辞了,毕竟,那处蔷薇小园是她心头永远都挥不去的痛。只是,身为真正当家主母的她却不能推脱,表面上总归还得维护好萧卿墨的面子不是。
“三哥,你的福气可真是不小啊!”萧宇墨看着她们袅袅婷婷的身姿渐行渐远,不由羡慕的道。
“你小心被你家嘉儿听到,回家跪算盘!”萧凌墨则打趣着他。
“四哥你才跪算盘呢!!”萧宇墨自是不服气,两人不由的斗起嘴来。
一旁的萧笙墨含笑不语,萧卿墨却是眼尾微挑,示威般的看着也一直沉默不语,但一副若有所思的视线追随着浅夏身影的吕皓冥,警告的意味十足。
清畅园的西侧,各色蔷薇争相开放,清雅诱人的芬芳已经引来少许勤劳的小蜜蜂和数只蝴蝶嬉戏其间。
粉色花瓣如少女娇羞的粉颊,清纯羞涩,含苞待放;大红色如骄阳烈火,热情奔放;黄色花朵艳丽,紫色高雅……掩映在一簇簇的绿叶间仪态万千,确实好看。
呂微澜当是最爱蔷薇的,她一边引领着妯娌几人观赏,一边详细的为她们介绍着花朵的名称,什么荷花蔷薇,俏美人、月下流珠等等,确实是花如其名,美艳无方。
只是,自走进这一片花海之时起,浅夏便已经听不清她们在说些什么,前世的记忆就如同潮水一般涌向她,层层包围着她,几乎令她如同溺水一般的窒息。
手指尖泛起阵阵凉意,手心里也沁出了些许汗水,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坚硬的指甲几乎就要掐伤手心底娇嫩的肌肤。
前世时一个多月之后的某一天,是蔷薇花盛开最美的时刻,她就成了这片娇媚的花下的一缕冤魂。
而那个不带任何怜悯的女人此时正眉飞色舞的借着花儿宣扬着萧卿墨对她的疼宠,傲娇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自己,犹带一份阴冷和狠毒。
她——会在今日对自己出手吗?
脑中蓦然闪过这样的想法,浅夏不由得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暖暖的午后艳阳下,她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三嫂,你冷啦?”一直在浅夏身边的上官多多虽然并没有再挽着她的手臂了,但也还是发觉了她的颤栗,立即关切的问。
“不冷!不冷!”身子不冷,冷的只是心而已。不由得伸手抚向胸口,那刺入皮肤的声音,穿过肋骨直直钻进心头的疼痛,仍是那样的清晰可辨。只让她浑身升起一股恶寒,再次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王妃娘娘是嫌弃妾身的蔷薇不好看吗?”正说得眉飞色舞的呂微澜被她们的交谈声打断,面上立即闪过一道不愉,看向浅夏略显苍白的娇颜时,自然无可避免的看到了她雪颈间刺目的印迹,心中更是醋意翻滚,不是滋味。
“侧妃多心了!”这就挑衅了么?浅夏打起精神暗自讥笑一下,如此沉不住气的呂微澜还真不是她前世所认识的心机深成的人。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自己前世的懦弱和忍让造就了她那世的决绝,而这一世,她自然不会再忍让,“这蔷薇花是宫里的花匠们精心培育的,选的都是极好的花种,怎么会不好看?”
纵然她确实不喜欢这么娇艳的花朵,只是这时候也不能当着几位皇子妃的面说出来呀,这呂微澜看来今日确实因为自己脖颈上的印迹而乱了方寸,居然说出这样没有水平的挑衅。
“况且,这还是王爷对侧妃爱的证明呢,自然是锦上添花,愈发的娇艳美丽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萧卿墨,在见到她面上升起一抹得意之色的时候,却又更加故意的扬起芊芊柔荑整了整衣领,让所有人的目光都不得不随着她的动作看向那刺目的印迹。
这些个皇子妃俱都是过来人,且比她们成亲的还要早些。不管几位皇子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府中都已经是妻妾成群了,自然明白正室与姬妾之间的争斗无可避免,并永远都不会停止。
此时见到呂微澜起头挑衅,却又因为被浅夏的几句话和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已经激得面色突变,上官多多与秀嘉儿一时无措,不由得同时将视线投向二皇子妃秦灼灼。
暗叹一声,秦灼灼是最明白男人心是多么的不可靠的。虽然曾经信誓旦旦只爱一人,但不管是外面的花红酒绿,还是身为皇家人的许多顾忌所在,爱情往往就会随着世事的变迁而改变,一如她的夫君萧笙墨。即使当初为了她几乎与君王决裂,宁愿舍弃了爵位也要娶自己过门。但爱情终究敌不过岁月和世间万事的洗涤,恩爱了两年的他们,最终也因为皇上所赐的女人而渐渐疏远了。
站在爱情的立场上,她自然应该是帮着呂微澜的,因为她也正是因为相信着三王爷能够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而嫁进了王府。却不曾想,美好的愿望终不敌皇家的规矩,庶女永远不得成为正妻,而不得不忍辱与人共事一夫。
但站在正妻的立场上,她自然亦是想到了府中小妾经常会仗着新人得宠而时时的挑衅于自己,若不是自己百般忍让,二皇子府终究不会像表面看到的这样安宁了。
两难的情境之下,此时身为最年长的二嫂,秦灼灼唯有娇颜一展,打着圆场忽然吟唱道:“碎剪红绡间绿丛,风流疑在列仙宫。朝真更欲薰香去,争掷霓衣上宝笼。忽惊锦浪洗春色,又似宫娃逞妆饰。会当一遣移花根,还比蒲桃天上植!古人多有爱蔷薇惜蔷薇之诗句,端看便知蔷薇是如何的娇艳美丽了!便如同微澜妹妹一般国色天香!”
“二嫂取笑微澜了,微澜哪里有此容姿,只是王爷抬爱罢了!”奉承话人人爱听,呂微澜自然不例外,斜睨了浅夏一眼,她便再不看她,继续与秦灼灼她们聊起关于蔷薇的话题来。
不用浪费精力与她斗嘴,浅夏自然不亦乐乎,要不是她今天身为女主人,表面的功夫要做的话,她早就开溜了。省的在这里看原本就不喜欢的蔷薇花还要时不时的打起精神来应对呂微澜。
鲜花娇艳,人更比花娇。
浅夏由于无法忘怀前世在这花间发生的种种而依旧心悸,因而神思略显倦怠。她本只想着暂且让呂微澜过一过女主人的瘾,她只要静静的隐在身后便可,却不想事情总难让人如愿。
这上官多多也真是一位奇怪的主儿,明明与浅夏也不过才见两次,今日却是奇怪的总是留意着浅夏的一言一行。
此时明明与呂微澜聊着蔷薇的话题不亦乐乎,忽然见她落后了,便停下脚步等着她道:“三嫂莫不是累了?看你神思倦怠,是春困?还是……”
未竟的话语中有太多的让人可以想象的空间,立即换来前面三人的驻足。
“三嫂是真的吗?”快人快语的性子与萧宇墨如出一辙的秀嘉儿首先就先下了自己的定义的问道。
秦灼灼含笑,呂微澜惊怒,浅夏却是满头雾水的看着她们,不明所以:“什么是真的?”
“哎呦!三嫂,咱们都是过来人,你别遮遮掩掩啦!”走到浅夏的身边,秀嘉儿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浅夏的肚子,羡慕的道,“还是三嫂的福气好呢,新婚才一个月就有喜了!不似我与四嫂,比你先成亲,肚子却是这样的不争气,一点消息都没有!”
原来……
浅夏不由失笑,她只是回忆起前世的伤痛才显得疲倦而已,不想在她们眼中却是这样的发展,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看到呂微澜那双快要喷火的眼睛,浅夏便觉快意,也不澄清,只是笑着摇头,让人分辨不出她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