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陶替叶猛一点点地擦完身子,害怕他因为醉酒而受凉,只能一丁点儿一丁点儿地将他弄出被子擦拭。叶猛除了偶尔的稍稍不耐烦,也没太大的动作,似乎将自己交给小三儿一般的安心。
叶猛喝醉酒,不像陶陶从前见过的一些人,他不吵不闹,只是乖乖地在床上睡觉,偶尔努努嘴,吧嗒两声,翻下身子,有点儿小鼻鼾。叶猛的身子挺沉的,陶陶弄了好一阵子,自己出了一身大汗,端着水出园子,想去倒掉,见到园子门外走进来两个人。
从来人的身高和走路的姿势,陶陶一眼就认出了是叶畅和枕浓,这两家伙她已经熟悉到快烂了,心里嘀咕,他们怎么来了?叶畅走到房门前,对陶陶笑了笑,侧身看了下里面才问:“二哥他没事吧?”
陶陶白了他一眼,心想如果不是他今天执意要出去,少爷就不会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辛苦了她不说,也弄得叶猛的心情十分不好,至少她从来没见过叶猛喝酒,更不可能见到他喝成这个样子。她虽然不知道叶猛为什么那么不开心,但知道肯定是和那姓聂的少爷有关,和叶猛相处了一段时日,她多少对叶猛有了点儿感情。少爷有事,她能开心吗?他在她心中已经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叶畅嘿嘿笑了两声,转头对身后的枕浓吩咐:“你先回园子,替我烧水,我很快回来。”
枕浓点点头,转身走了。园子里剩下陶陶和叶畅两人,叶畅才问:“小三儿,你生气了?”
陶陶故意将手里的水朝叶畅脚边的方向泼了一下,叶畅慌忙跳开,嘴里嚷道:“小三儿,你……你……。”
陶陶哼了一声,仰面看着天上,带着不屑说:“让少爷不开心的人,我也不会待见他的。这园子不欢迎你,出去。”
叶畅一边小心地拂拭着身上溅到的水,一边替自己申冤:“小三儿,让二哥不开心的人不是我,是……是那帮势利的小子。”他岂能就这样背了这黑锅?这小三儿也太有性格了吧?忘记他是叶家的三少爷了?居然这样对他!可气!
陶陶翻翻白眼,“即使是他们说了什么让少爷不开心,也是你先让他出去的,他不出去不就不会听到那些令他伤心的话了。”
叶畅直起身,叉着腰,不服气地说:“不出去?成天呆在家里,他就能开心了?我……我不过是想让他出去走走而已。谁知道会发生那么多事?”
陶陶呆了下。的确!叶猛成天将自己关在园子里,别说外面的人了,就连府里的人,他都很排斥,似乎也有道理。这才将木盆子放到地上,站起身问:“那你说说,为什么少爷会喝那么多酒?”
叶畅见小三儿稍微平静点儿了,没再将他当仇人似的,望了望里面,见到叶猛似乎睡得很沉,他伸手拉着小三儿就往一旁的竹林处走去。
陶陶挣扎了几下,怒问:“你想带我去哪儿?”叶猛还需要人看着呢!
叶畅对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指了指旁边的竹林,压低声音说:“你要不想二哥听见,最好闭嘴。”这家伙想吵醒他二哥,给他找麻烦吗?他可又是“不请自来”的。
陶陶回头看了下亮着烛光的小屋,没再和叶畅吵闹,反正还在园子里,应该听得到屋里的动静。叶畅在竹林边儿停下,松开手,低声说:“你真的很关心我二哥。”语气有点儿悻悻的。
陶陶低哼,“我只知道我现在的身份是少爷的书童,要照顾好他,我只是尽责而已。”她很专业的好不好?也很懂得尊重书童这份职业,只有将这些小事做好了,她才有机会存钱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叶畅挑了下眉,含笑说:“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也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不过这两年来,我从未见过二哥这么在乎一个人,你是第一个。”知道要得到他家二哥的关照多难吗?他这做弟弟的都做不到啊!
陶陶不想听他说废话,直奔主题地问:“少爷他为什么不开心?”只有了解他才能不触怒他,她虽然很关心叶猛,但也知道他的脾气很难忍,多点儿资料,对她往后的书童生涯百利而无一害。
叶畅又瞟了一眼房间的方向,低声说:“二哥不高兴,是因为……两年前,那时候大哥还在。皇上派人到各大官办书院挑选太子侍读,而我大哥和二哥都是当时炙手可热的人选。不过……不过这事儿刚开始没几天,大哥就出事了,二哥因此将自己关在园子里,半年多没出去,所以……总之如果大哥没出事儿,今晚坐在那主位上被大家追捧的人就不是聂旸那家伙了。”
陶陶呆住了,原来叶猛以前还是个资优生?这么大的起落,当然对他来说是很难接受的了,打击也太大了,小小年纪怎么承受得起?那时他也不过和她现在差不多的年纪吧?她不觉看了叶畅一眼,难怪这货当时要站起来说那些风韵之事,原来是想岔开话题?他也算用心良苦了,原来他还是很在乎他二哥的嘛!心里没有那么气他了,至少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二哥的感受。
陶陶还是装作很生气地说:“你既然知道,那就更该明白,今晚这种场合不适宜叫你二哥去。”总之就是他不对,不去不就什么事情都没了?要出去散心可以找别的机会,不一定要今晚的。
叶畅低下头,眼神中带着浓浓的忧郁,陶陶见了有些意外。因为这货平时都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还从未见过他现在这样忧伤的表情。
没等陶陶开口,叶畅便出声道:“其实……我今天让他出去,还有个原因。这聂旸原本是大哥和二哥的至交好友,以为他会有办法令二哥忘记一些事情,但……没想到弄巧成拙而已。”
陶陶看了看他,发现他似乎不是在说谎,犹豫了一下,低声问:“其实……三少爷,你能不能告诉我,当年少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总觉得叶猛的心伤是因为他大哥而起,却又不是那么简单。
叶畅愣了愣,眼里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慌乱,目光闪烁地说:“这……这和你无关,我……我有些累了,我……我回园子去了。你弄完也早点儿休息吧!”说完便转身想逃走。
陶陶一眼就看出他肯定知道真相,一把拉住叶畅的手,带着恳切地说:“我很想做个好书童,也想对少爷好点儿,很想了解少爷,你就不能帮帮我吗?也帮帮你二哥啊!”
叶畅回了下头,很快转了回去,甩开陶陶的手说:“如果二哥想告诉你的话,他自然会告诉你的。你……这事儿大娘说了,以后都不准在叶家大院儿内提起,我看你还是算了吧!”
陶陶拉住他,犹豫道:“告诉我好吗?你也想你二哥好吧?”
两人正拉拉扯扯,门边儿传来一把冷冰冰的声音:“小三儿!你在干什么?放开他!”他怎么才躺了一会儿,这家伙居然就偷偷和三弟在园子里纠缠不清的?太可恶了!而且这次可是他亲眼目睹,是小三儿在纠缠三弟,简直罪不可恕!
二人回首,见到叶猛扶着门扇站着,因为背光,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此时是黑着脸的。叶畅趁小三儿走神之际,挣脱他的手,慌忙跑向了园子的大门。
陶陶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儿,低着头问:“少爷,你怎么起来了?你喝了酒,吹了风可不好,会受凉的。”
叶猛低头看了小三儿一阵,伸手将他拉进屋里,将门闩了起来。拖着他便走到了自己的床边儿,叶猛靠回床头,伸手揉了两下昏沉沉的脑袋,低声问:“你刚才在干什么?”他现在胸口阻着一股气,恨不得将小三儿撕成碎片儿,他居然趁他睡着,和三弟在园子里偷偷摸摸地不知道干什么。
陶陶揉着衣角,小声说:“我……我只是和三少爷在……。”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怕触碰到叶猛的心事,万一惹他不开心了,她恐怕有得受了。
叶猛重重哼了一声,果然心里有鬼吧!说不出来,就是有问题,反正他现在就是心里不爽了。他伸手将小三儿拉到自己面前,死死把他摁在自己的大腿上,扒下他的裤子,露出半截屁股来,一巴掌就打了下去,嘴里还念叨着:“深更半夜,你和他在园子里鬼鬼祟祟。下次还敢不敢了?”
陶陶想伸手去拉自己的裤子,他怎么能这样?他居然脱她裤子?难道他发酒疯了吗?可是手被叶猛压在前面,怎么也拉不到裤头。
陶陶十分委屈,越想越气,还有些恼羞成怒,她忍不住吼道:“少爷!放开我!”
叶猛见小三儿居然还和他叫劲,更是火上心头,又伸手在小三儿的光屁股上拍了两下,嘴里咬牙切齿地说:“说!你下次还敢不敢了?你……你……。”
陶陶有点儿错觉,他怎么像极了抓奸的亲夫?他不会喝醉酒就这样发病吧?她挣扎,屁股上又挨了几下结结实实的打,但都不算很疼,她担心自己的身份曝光,唯有求饶:“少爷!我……我错了!”
叶猛的手刚举起,听到小三儿服软的话,心软了下来。不过刚才打在他屁股上,疼的可是他的心,但这巴掌怎么都要拍下去的了,力道比刚才小了不少。他的目光因为酒劲,有些恍惚,却带着异样的清澈,小三儿的屁股被他拍得红红的,好可爱,不过就是瘦了点儿。
他喃喃地说:“看来还要喂肥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