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凑到吉米耳边,轻声说:“想不到你损友里头还有这样的人物”。吉米听过来,心花怒放,但仔细一想不对:什么意思?是我衬不上他,还是他高端过我呢?我们之间很大距离吗?吉米没有弄明白的是,女人总喜欢把身边的人分成几个层面,可以接近的,不能靠近,只能仰视。在她眼里的其成,应该算是最后一项,通俗点说:好是好,高攀不上。就像挂在墙上的画,只能看那边看看,不能摸。从来没有想过买下来带回去,虽然郭蓉有这个实力,可她也不会干。
“你和这艺术家怎么认识的?”,郭蓉先开始发问了。
“这”,介绍别人要突出自己,吉米继续说道,“他是我学弟,他毕业论文还是我帮他写的”。
“你学弟,那不是也学计算机的?”。
“是呀,他玩无间道高手,不知什么时候还去美院混了个文凭”。
郭蓉的眼睛已经睁得大大的,她打心底佩服这样的人。她有了拿一幅画回去的冲动,她跟吉米说:“这个里头的画,仔细看看,还真不错,我想拿幅走,可以吗?”
“啊?!”,吉米忍不住真情流露地说,“什么,这玩意,这些画有什么好的,放在街上我们看都不看一眼,平时,其成白送我们都不要,你拿去干什么”。可能是太激动,声音有点大。不小心,会场一下子安静下来,几乎所有的人都将目光投向吉米,吉米成为众人的焦点。
那些人在心里说,终于出了真的勇士,说出我们心里的话;
一鸣在心里说,白纸,真不该让白纸在这大场面出现;
思远在心里说,我是不是要先走了,这种局面我不知道这么收场,还是假装什么都看不到;
陈立在接电话,没有内心独白。
寂静被一轻柔的声音打破了,“买过来就是要收藏,你呀就是不识货,这些说不定过几年就价值不菲,不管其成卖不卖,我反正是要拿一幅回去收藏”。
“对了,我也拿一幅,而且我愿意出五千钱块”。声音来自一个穿着很OL的人,她冲惊魂未定的吉米笑了笑。
一提到钱,思远马上来劲了,这个时候是他显身手的绝佳机会,他朗声道:“我愿意出一万”,说完就从兜里拿出一叠钞票来。
好好的一个展览会,这么一折腾,瞬间变成拍卖会。其成的心情就像过山车一样,真不愧为损友,高潮留给他们自己,烂摊乐某人来收拾。还好,早有准备,此时展会中央翩翩走来一个丽影。
郭蓉又吃一惊,她认识那个人,这不正是电视台的节目主持人林菲吗?她不禁又问边上的吉米,“她也来了,其成很神通”。吉米回答压低了声音:“什么神通,那两家伙是两口子”。
台上的林菲展开她招牌笑容:“欢迎大家光临乐其成先生个人书画展,我代表主办方对大家到来,表示衷心感谢。今天展出所有的书画,都是无标价待售品,所有的收入当场就捐献给慈善组织”,林菲在人群中扫描了下,将目光锁定在思远身上,“刚才,我听到有人准备出一万的价钱,买走一幅画,是这位先生吗?”。
思远这下才恍然大悟,真正懂得其成所说的“江湖救急”的深刻含义。
那些人心里说,真不错,这个哥们早设了圈套,在等着我们;
一鸣心里说,什么展览会,原来是拔毛会,拨其他人的毛可以,你不能拔我们的毛。超级郁闷,我今天还把小今今,夫妻双双把毛拔。
陈立心里说,为什么不早说呢?我身边都没有带多少钱,思远已经捐了一万了,我难道捐800块?怎么办呢?
吉米心里说,我能早点溜走吗?带着郭蓉一起走,编个什么理由?什么理由?郭蓉会怎么看我呢?这算临阵脱逃吗?这该死的思远,怎么事先不漏个底,这是炫富的场合吗?有这样的炫富的的吗?我怎么认识这么几个人,还和他们称兄弟的。吉米还在想,郭蓉开口了:“吉米,你觉得这二幅哪幅好一点,帮我看看”。吉米马上调整了表情说:“当然是右边这幅”。想不到被郭蓉表扬了下:“我也觉得这幅画不错”,想不到,郭蓉从包里掏了两千出来,着实让吉米也吃一惊。
展览会出奇得成功,展出的作品绝大部分有了新的主人。在清点“战利品”的时候,工作人员居然还发现一张白条,太有才,上面的内容是“今欠乐其成同志人民币二千元,落款是jim,再后面就是日期”。看到这纸条,其成笑了,他自己拿出两千块递给工作人员,把白条收了起来。
“其成,你的那些死党,除了思远像话一点,你瞧瞧”,林菲拿了记录单,递过来,“你看,一鸣捐了一千,赛今捐一千,陈立八百,吉米两千,听说还是白条,你给垫的钱”。
其成早有所料:“一鸣,还发短信过来,他还说那钱不是捐的,是给我婚礼礼金的首付”。
“你们这些兄弟一个比一个有才”。
“那,这个周末,你有空的话,安排起来大家吃个饭,钱多少不是关键,大家都捐了份心意,也是一种支持哦”。
林菲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再说吧,台里可能有节目要做”。
其成,也没有说什么了,他也习惯了,这样问法是属于,属于一种礼貌。认识林菲一年多,两个人似乎更多的是工作伙伴,林菲像是他的经纪人。这次书画展,也是林菲的主意,而且会场上慈善义卖也是林菲临时起意。连其成自己,也是突然被通知有这样的事情,在他看来,这么多自己请来的朋友,算是得罪了,他能做到就是,明天按清单上金额,把大家的钱都退回去;林菲的心里是非常满意,今天的秀不单完美,而且还是再次证明她的眼光不错,发现一颗明日之星,而且是她的明日之星。
散场了,吉米有了机会,单独送郭蓉回去。他还是很绅士地问:“要不要去喝点东西?”,郭蓉获了宝,心情很好,爽快答应。吉米暗暗佩服自己聪明,幸亏留了白条,要不然喝东西,就没有米咯。“去哪里呢?”,“随便”,“那好,我带你去个地方”。晚上“阳光小雨”生意很好,因为坐落在学院路,这条路上有这个城市的三座大学。所以,这家茶餐厅的客人基本都是些学生。吉米带郭蓉来,也是因为他熟悉这里。两个人找了在一个角落位置坐下。
“以前来过这嘛?”,吉米问。
“没有,没有,没有”。
“喝点什么?”。
“随便”。
“那我就随便点了”。
接下来的情节,吉米就感觉像在跟和语音机器人聊。郭蓉不冷不热的态度,又让他回忆起“一周约不到”的痛苦。或许,或许这是最后一次,跟郭蓉单独喝东西了吧。爱情永远是个传说,我永远得不到,想到这里,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时间差不多了,明儿还上班”。想不到郭蓉回应道:“好呀,吉米,要不周末安排个时间,你帮我约其成一起吃饭喝茶什么?”。“那我就”,郭蓉飞速理好包,说,“你一定得来,这是个命令哦,走吧”,说完,小白兔一样蹦出去了。吉米心想:看来还不是跌停,革命还有希望,只是要当灯泡,还是第一次这样方式当灯泡。
那天后,吉米才知道,郭蓉的家跟自己家的距离不过三个公交站牌,这是吉米操心了。
那天晚上,思远是无法入睡的,他不知道怎么跟父亲交代,这招标保证金就这么捐出去了,而且换回得只是一个教书匠的画,他爸能信,而且给慈善机构了,也没有什么证书了;
一鸣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还计划买一款新的手机给赛今,这算什么?拿两幅画,挂哪里去呢?挂哪儿哪不合适。
陈立在想,好歹也是国家工作人员,显示廉洁有点过了吧,自己才捐了八百块,人家都组合起来捐两千。明天是不是再过去补捐一千二呢?
那些人心里也不好受,他们是不怀好意,而且他一直是觉得其成的画是垃圾,他们居然买了自己视为垃圾的东西回去。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苦跟谁说去,谁愿意听呢。
人未眠,城市也未眠,还有那些灯光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