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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庄飞快的在空中跳跃,越过树丛,越过空地,越过溪流和小桥。张良像货物一样被揣在怀里,没有任何响动。卫庄也不照看,只顾着急速赶路。
小圣贤庄还很远,而张良像死了一般,卫庄发觉到不对,在一个破旧的草屋旁边停下了。
屋子似乎很久都没有人居住了,到处是蜘蛛网和残破的布匹。家具很齐全,但是都蒙上了一层灰。卫庄轻轻将张良安放在屋中的床榻上,自己则警惕的朝外面张望了一下,关上了门。
卫庄在张良旁边小心地坐下,习惯性的望向床上那人的面孔。张良似乎是晕厥了,眼睛半睁半闭,血已经流了半个肩膀了,衣物显现不出原来的青黑色,而是诡异的黑红色。卫庄从未如此认真的看过一个人的面孔,而张良则是第一个吸引他的人。墨发像丝绸一般绵软无力的卷曲在床单上,脸色有些苍白,但是有一种奇异的美感。夜行服被拉得很紧,卫庄忽然有些不自觉的疑惑,心中似乎有一个急迫需要解答的问题,他极轻极轻的解开张良的衣领。果然,都在意料之内。
红色的伤痕,嬴政已经下手了。
而刚想把衣领重新拉上时,忽的,一只细瘦的手立刻抓住了自己的手。卫庄显然被惊到了,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张良,冷冷的甩去了手,不做声。
过了半晌才听见床单窸窸窣窣的声响,背后传来调笑般的话语。
“先生冒死赶来救出子房,子房可与你有什么情仇?”
哼,你还是一样啊,这种令人发怒的句子。
“只是当你是朋友,顺手帮忙罢了。”
卫庄还是一副高傲的君主风范,说着,站起离开床单。
张良有些虚脱,肩颈上的伤口还是很痛,脑子一阵晕眩。啧,是贫血吗。
“那先生刚刚又是对子房做什么呢。”
卫庄一下子语塞,房内顿时一片寂静。而张良却猜到了卫庄的回答,心里悄然一笑。
“别想多了。只是查看伤口。”卫庄还是说出一句话来。
“那子房谢过了。”张良却不看卫庄,独自望向微微敞开的窗口。
而卫庄轻轻走来,淡淡扳过张良的肩膀,将他的衣物褪去,处理箭伤。张良则一言不发,只是静静看着,顺从的任他动作,或是有时碰到了痛处,也是默默咬牙坚持。伤口不是很大,但是很深,而且肌肉有些受损,伤到了筋脉,简单的处理只能止住血。
“回去之后,你自己好好调养。”
卫庄简直对自己表示鄙视。那个杀人如麻的卫庄呢?那个冷血残忍的卫庄呢?
张良不回答,只是看着卫庄的眼睛,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
一片寂静,卫庄没有言语,张良也沉默。
一切尽在无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