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派了各自的礼物,每人都有份,红鸾远远站着,傅容锦递给她个檀香扇子。
红鸾拿在手里,摩挲着扇子的玉坠,带着爷体温。
梅珊也拿了东西高兴走了。
傅容锦才从箱子底取出一匣子里面一油纸包,层层打开,递给秋筠,秋筠好奇看,却是一甜白釉小像,是一老者,猪油白细腻如脂,栩栩如生。
又拿出个缎子裹着的真丝绣品,秋筠展开见绣的是个红衣美人,不细瞧,像画上去的。
看着眉眼眼熟,秋筠纳闷道:“这像一人,像谁呢?”
傅容锦奇道:“像谁?有这般鲜艳。”
秋筠一时想不起。
又冲亮看看,赞道:“绣工精美,堪称一绝。”
傅容锦又从怀中取出绢包,打开,是一大颗褐黄色猫眼石,秋筠接过细看看,攥了攥,手感不错,成色也好,较为满意。
秋筠又分派东西让青语、喜鹊几人给各房送去。
傅容锦一看红鸾站在那里,朝他这厢看,纳闷道:“红鸾丫头怎么了,我这回回来看着像清减了不少。”
一瞬间,红鸾眼中湿润了,秋筠看去,调笑着道:“还不是爷有日子没来信,我们娘儿们惦记的。”
傅容锦笑说道:“奶奶还提这档子事,总是事情忙,没倒出空。”
秋筠心里却冷笑,忙,是忙着陪小美人吧。
正说话,青语回来,道:“二姑娘回来了,在太太上房。”
秋筠一喜,忙问道:“二姑娘看着怎么样?还好吧?”
青语欲言又止,看看爷在旁,没吱声。
傅三爷和二姑娘不是一个娘生的,平素也不大亲热,也没问二姑娘如何的话。
傅容锦一路乏了,倒在炕上睡了。
秋筠出去外间,悄声问青语道:“才你没说,二姑娘怎样?”
青语担忧地说:“我看着脸色不大好,神情郁郁,虽强做欢笑,可总觉得高兴不起来。”
秋筠道:“实在不是门好亲事。”
又说:“爷睡了,一时半刻不会醒,我们去姨娘处看看,想必在哪里。”
秋筠过去林老姨娘处,猜得没错,二姑娘正在那里,秋筠进门,就见二姑娘眼红红的。
见了秋筠勉强笑道:“三嫂来了。”
林老姨娘起身道:“三奶奶过来坐,你姊妹俩说说话,我去看看厨房今个添几个菜。”
说着,面带愁容出去。
二姑娘见她娘出去,拉了秋筠的手,才没说上几句,就掩面哭开了。
秋筠心不好受,但不能不劝,道:“妹妹有话和嫂嫂说说,虽不能帮,好歹说说免得窝在心里。”
“嫂子,我没法活,汪家大夫人拿我不当人看,整日当丫鬟样使唤,一不如意,非打即骂”说着,撩起袖子,让秋筠看,秋筠不看则已,一看惊得倒抽口凉气,傅容昕雪白的胳膊上都是淤青,像是手拧的,秋筠道:“恁下手这么狠。”
二姑娘又呜呜哭了,秋筠问:“那汪大人呢?就不管吗?”
二姑娘呜咽着道:“他哪敢惹那母老虎,家下人都吓得溜溜的,谁也不敢劝。”
秋筠道:“姨娘不知吧?”
“我没敢告诉,只略说了说。”
“还是别告诉她,免得姨娘受不住。”
晚间回去,秋筠也没提二姑娘的事,傅容锦久别胜新婚,着实亲热了一回,秋筠打起精神应付着他,对这人实在寒心透顶,若前世自己有什么错,也怪这个男人实在不是良配,睡不着又想起住在偏院的叫贞娘的妖冶女子。
晚间,秋筠嫌屋子了燥热,同青语、喜鹊去了花园子里有水的地方乘凉。
坐在攒尖八角孔雀绿瓦顶亭子里,水边不时小风带着一丝清凉,秋筠觉得清爽。
喜鹊在水边鼓捣水,青语在旁给她打着扇子,喜鹊一抬头,见不远处花树中二人,跑回亭子里,指给秋筠看说:“奶奶,那不是老爷和郁姑娘”,秋筠见郁姑娘挺着大肚子手捂着肚子上,傅老爷一手环住她粗笨的腰,二人不时对视,会心一笑,那情景倒也甜蜜。
喜鹊道:“太太不知背地里呕了多少的气,老爷无正经事,都不过这院来了。”
秋筠想不通,为何婆婆自己受够了妾的气,却给儿子屋里塞女人,这人那就是私心重。
青语突然道:“奶奶,看太太的意思是想要杨姑娘做三爷的妾室。”
喜鹊道:“听说,这杨姑娘家里早给订了亲的,是三爷用银子买通才退了的。”
秋筠道:“你这都是哪听来的,她也不过才来。”
“奶奶不知道,我是听侍候她的鸣凤嘴里听的,这事错不了,原先都有婚书。”
傅容锦对这杨贞娘可谓用心良苦,为了侍候她,还在当地买了个丫头,就是身旁的鸣凤。
秋筠这些日子懒得去想,也就没过去看。
喜鹊道:“听小厮说,咱们三爷为她的事花了不少银子钱,她家族里才放了她出来。”
看秋筠代答不理的,没心思听,喜鹊也就不说了。
晚上,却又发生宗事,众人都聚在太太房中,傅太太很生气,对小孙氏道:“你雇的奶娘你难道不知,竟敢往奶水里掺冷水,难怪小爷不喝,这要老爷知道,又好一顿怪罪”,这有钱人家雇的奶娘,给小少爷喂奶,是有讲究的,都是先挤到碗里,在一点点喂给少爷吃的。
小孙氏低眉顺目,委屈道:“儿媳怎么知道,原看她身子结实,也是家下婆子荐来的,怪儿媳没好好查查,大意了。”
傅太太冷冷道:“这要是你生的孩子也会这样大意吗?”
小孙氏满面羞愧。
眼恨恨地瞟了眼太太下首站着的梅珊。
秋筠道:“这么狠毒的妇人,就该拿官府查问。”
就见小孙氏浑身一哆嗦,秋筠挨得近,看得真切。
梅珊也道:“三嫂说得对,是该拿官府查问,好好定她个谋害主子之罪。”
大奶奶连氏却不说话,不时,瞅瞅小孙氏,唇角抿着笑,淡淡的。
乌氏清高独自喝着茶水,也不答话。
半天,乌氏突然说:“虽各分房,可共总还得大嫂操操心,如各房胡为,岂不是乱了章法,与傅家颜面上也不好看。”
虽说得轻巧,但众人都看连氏,其实话里话外,连氏管家不利。
倒看连氏摆弄着玫瑰花新染的长甲,眼皮都没抬,不慌不忙道:“柳氏生了孩儿我就曾问了弟妹可是自个选奶娘还是我着人选,弟妹说不劳我费心了,她早托人找好了,既是都安排妥了,各房都有主子,我就手不能伸得太长,如果这些小事管起来,岂不是没了轻重。”
大奶奶说了这么长段话,大家以为说完,不妨,大奶奶又说了句:“二弟有日子没见,像这种事,当大嫂的就不好搀和小叔房中的事,也不是什么都能管的,二弟妹还是拿出点精神管好自个房中的事。”
这话说得很重,在看乌氏脸变颜变色,每次她自以为足够理由打击连氏,都被连氏轻巧地把球打了回来。
傅太太对柳莺儿的孩子那也就是面上情,而真关心的是自个的儿女,听说,二儿子有日子在外面,不禁又担心起来,看乌氏就有些不顺眼,道:“二媳妇,你有空关心下你二爷的事,总在外那天弄出事来,自个面子不说,影响了老爷的官声。”
乌氏只好起立,恭敬答:“是,婆婆。”
傅太太又说:“他总往外跑,竟是你那房中的人不可心,那日给他选个好的丫头扶了姨娘,实在看不上眼,就在外面买一个,揽住你二爷的心才是正经。”
傅太太停顿下,接过梅珊递过茶碗,啜了口,又道:“这些事情还用我教吗?你看老三家的,把个丫鬟先放了屋里,三爷何时出去过。”
乌氏不敢驳,只站着听。
秋筠心里嘲嗤。
大奶奶连氏不去看乌氏的脸。
傅太太看说得重了,又道:“我也知道你不容易,没法子,谁让咱们是女人,说不得委屈点,哄着爷们劝着上进。”
乌氏红着脸,答:“是。”
傅太太又对小孙氏道:“这小爷的事,从今个起你就放手不要管了,让同喜带着,有事找你大嫂商量,你养好自个身子,来年也生一个。”
小孙氏黑着脸,答应着。
众人散了,乌氏回房,气得摔了茶碗,深恨二爷不争气,告诉丫鬟传了小厮进来,跟二爷的小厮春财看二奶奶正气头,陪着小心,道:“奶奶唤奴才有事吗?”
“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乌氏没好气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