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筠挨着傅容锦坐,席上,不时,拿筷子夹菜给傅容锦,装作夫妻两相恩爱,为了让父母宽心,看着小妻子对自己这般好,傅容锦笑容没断过,二人眉目传情,夏父夏母见了,交换个会心的眼神,放心了。
吃了晚饭,夫妻告辞回府,秋筠自车中探出头,扬手直到父母身影模糊不清,才依依不舍坐回车内,眼眶潮潮的,傅容锦见了,握紧她的手,说了句:“筠娘,无论何时,你都有我,陪在你身边。”
秋筠抬起眩而欲滴的水样双眸,第一次有了一丝感动。
大年初八,突然,大门跑进个小厮,传话给内宅小丫鬟,小丫鬟朝三房飞奔,“夏夫人病了”,秋筠做梦没想到,才几天功夫,母亲却病了,前生,母亲没在这时发病,顿时,秋筠就傻了。
碧云和青语赶紧拾落几件衣物,傅容锦这时也匆忙进来,道:“车子备好了,快,筠娘,我陪你回去。”
二人忙忙地上车,在车子里,秋筠眼泪一滴滴落在傅容锦握住她的手背上,傅容锦伸臂紧紧把她揽在怀里,秋筠无助地任她拥着。
车子停在夏府门前,秋筠下车不顾傅容锦,朝里面飞奔,上房,里间,夏夫人半倚着,丫鬟在旁喂药,见秋筠回来很吃惊。
秋筠一头跪扑在母亲身上,埋头哭了,夏夫人轻轻抚着女儿的头说:“儿呀,娘没事,只是那晚受了点风寒,不碍事的。”
半晌,傅容锦扶起她,秋筠忆起前世母亲突然病逝,她受的打击,几乎无法承受。
夏父在旁说:“儿呀,你娘没事的,宫里的太医看过,说吃几剂药就好了,你和容锦回去吧!免得你公爹婆母惦记。”
“筠娘在这里陪岳母,小婿一人回去,禀告母亲便是。”
秋筠带着青语、碧云和方妈住下。
秋筠在娘家住了三日,端水喂药,衣不解带于床前侍奉,三日后,夏母渐好,催她回去,她只好辞别母亲转回傅家。
下晌,秋筠带着青语、碧云和方妈乘轿直接进到二门歇了轿,径直回房,进到三房院子里,天寒,院子里没什么人,小丫鬟沉香出来倒水,见主母回来急着就要进去通禀,秋筠摆摆手示意不用,上了台阶,青语朝里喊了声:“奶奶回来了”,静静的,似乎厅堂里无人,秋筠咳了声,里间有点响动,这时,秋筠行至门口。
里间,窸窸窣窣的,东西碰倒的声音,秋筠迟疑下,稍作停留,缓步朝里走,才走到东次间门口,帘子猛地从里间撩开,出来一人差点同秋筠撞了个满怀,那人束手低头站过一旁,秋筠定睛一看,是红鸾,只见她鬓发散乱,衣衫不整,面带潮红,慵懒娇怯,似有迤俪春光,秋筠一下全明白了。红鸾只觉一束冷光,令她脊背生寒,不觉哆嗦一下。
秋筠掉头去西次间,青语和碧云也跟着奶奶过去,秋筠坐在炕沿上,红鸾半天蹭进来,不敢看少奶奶,屋子里静极了,微闻喘息声,这种气氛使得红鸾更加慌乱,心里打鼓,双股打颤,一会,傅容锦衣衫整齐地进来,脸上讪讪的,青语和碧云悄悄退出,红鸾也跟着出去。
傅容锦看秋筠似平常一样,没有喜怒,只坐着不动,傅容锦陪着小心,讨好地说;“奶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亲自去接。”
秋筠端起桌上的冷茶,呷了口,压下心中的厌烦情绪,这花心男不久前才同自己柔情蜜意,海誓山盟,转眼却同丫鬟上了床,看一眼都觉得恶心,才生出的一点温情消失殆尽。
秋筠调试着自己,努力挤出丝笑,转头迎上傅容锦略显尴尬的不自然的脸,娇滴滴声儿道;“夫君,人家没去给婆母请安就急着回房,是想着当面谢夫君陪为妻去娘家,真是不该,该先去拜见婆母才对”,说着,充满深意地斜睨着他。
傅容锦讪笑着道:“一会我陪娘子过去。”
至晚,二人洗漱完,就早早歇下。
秋筠主动投向傅容锦怀里,傅容锦伸手揽着她,心却想着怎么开口同秋筠说纳了红鸾,红鸾百般讨好求着自己,只是一时不好开口,看秋筠曲意承应更难说出口,眼前又晃动着红鸾的俏脸,心一横,道:“我有一事要同娘子说,求娘子看待夫妻份上成全。”
秋筠知道该来还是来了,心底不忿,越发温柔陪着十二分的小心说:“夫君,为妻也有几句话说。”
傅容锦忍住道:“爱妻先说。”
秋筠未语,眼圈先就红了,头深深低下,怯怯地说:“筠娘未嫁时,常想与夫君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筠娘愚笨,不能令夫君满意,是以要收了碧云,略为瞄补之意,望夫君看在筠娘一片痴情份上,末冷落筠娘,让你的筠娘憔悴而死。”
说完缓缓抬起头,傅容锦对上一片水光,悬而欲滴,秋筠这番话,楚楚可怜模样令傅容锦动容,一时把红鸾那丫头抛于脑后,一把搂紧筠娘,筠娘无助的软软地老实地趴在他怀里,傅容锦只觉怀中暖玉温香,顾不上在说别的,翻身而上,行了云雨。
完事,就呼呼大睡,秋筠暗处的脸越发清冷,眼神笃定。
二日,夫妻起身,傅容锦就出去了。
秋筠不经意地扫眼红鸾,红鸾盼望的眼神盯着爷离去的背影。
秋筠打定主意,自己去了上房,傅太太今儿用饭早,闲闲地坐在椅子上品茗,秋筠立在旁,看左右无人,才开口道:“母亲,儿媳有一事请母亲示下”,看傅太太停住端杯子的手,接着说:“大年十五是个黄道吉日,儿媳想借着节庆增喜气加点热闹,把碧云收了房,过了明路,也好早为傅家开枝散叶。”
傅太太正琢磨三儿媳肚子里总没动静,嘀咕着是不是纳个妾室,不想秋筠主动提出来,非常高兴,三儿媳识大体,顾大局,难得的和悦道:“难得你能如此,就趁着好日子办了吧,你一会从公中支五百两银子,置办几桌席面,排场不用太大,一个通房,就是让家下人知道这事。”
秋筠暗喜,又得了银子,恭谨地道:“儿媳遵命。”
秋筠命青语去账房领银子,少时,青语回来道:“遇到大奶奶的陪房薛孝山家正好在,一个劲的问做什么,奴婢也只说不知道。”
说着,把两张一张二百五两的银票交给主子,秋筠道:“做得对,提早都知道了,都来打听,怪闹人的”,说着抽出一张打算作为酒蔬使费,另一张踹了自己腰包,想自己还要拿出样东西给碧云做赏,自回里间取出乌木雕缠枝莲匣子,打开,把里面的首饰一样样摆弄,拿起一样放下不舍得,青语道:“姑娘是挑选大喜日子戴的吗?我看这金累丝镶宝石金凤簪就好,贵气。”
秋筠道:“不是我自己要戴是给碧云的赏。”
青语越发纳闷,姑娘一向手松,未嫁时金的银的不知赏了人多少,怎么到了傅府徒然爱起钱来,一副十足的财迷,摇摇头,不解。
这时,傅容锦由外进来,他回来看外间屋无人,就进到里间,看秋筠摆弄首饰,暗笑了,说:“奶奶一个人在看稀罕物件。”
秋筠未起身,拿起一只金镶芙蓉石蝙蝠簪子看看说:“爷说我把这只送碧云可好。”
傅容锦来到她身后站定,惊奇地道:“恁凭空送她这个做什么。”
秋筠转过身,杨头说:“还不是为了爷”,身子扭捏,笑容甜得腻人。
傅容锦心里受用,更加奇怪,道:“怎么是为我?我倒要听听”
“奴家想正月十五就把爷和碧云丫头的喜事办了。”
秋筠不经意一句,傅容锦心头一喜,碧云不像红鸾,平素尊重,不肯让他胡来,因此,傅容锦心痒痒的,白看着,今儿,突然,妻子要把这事办了。
秋筠犹自在问:“爷说我买了什么东西送碧云好”,秋筠此刻也不说拿自己首饰送了。
傅容锦正自喜得无有不可,忙讨好妻子道:“何劳娘子破费,从我私房拿五百两银子,买两样即可。”
秋筠大喜过望,五百两买两样首饰用不了,起码能剩大半,把自己首饰检两样,银子留下,收入囊中。
正月十四晚,喜宴安排妥帖,吉服连日赶了出来,毕竟纳妾不同于娶妻,只简单走个过场,秋筠就命房中诸人拿了喜谏,分送到各房。
大奶奶端详着大红请柬,不易察觉地一抹笑容拂过,丁姨娘道:“三奶奶还真贤惠,这才新婚不过一年,主动为三爷纳了房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