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瑶面前,我觉得我应该是涂着红唇刁着烟,晃着高脚杯的女子。
当踩着高跟鞋的我,笑盈盈地走进楚瑶定的包间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心里的城墙其实不堪一击。
“怎么没带孩子来?我有些日子没看到他们了!”待落坐,我随意地看了看楚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潜意识里自己已不再是楚瑶孩子的干妈了。
“我想和你好好谈谈。”楚瑶肃然的表情还是让我有些紧张。
“好。”我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椅背上靠。
“你真的想好了,要和忻慕凡在一起?”楚瑶端坐着,双手放在桌上,凝神定气地看着我。
“不是我想不想好,是走到了这一步。”我说。
“你了解忻慕凡吗?你了解忻家吗?”
“知道一些。”
“忻家不但有酒店,还有会所。”
“我知道。”
“能把酒店和会所开得有声有色的,不是寻常人。”
“生意场上谁是寻常人?”从纪姐那里从朋友那里,听到的察觉到的,忻家不简单。可那又如何?为了生存,谁会是干干净净的?何况是在生意场上。
“你和他不是一路人。”
“是不是一路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曾经和我一样孤苦无依。”慕凡从小没有母亲,父亲跟着忻博义出身入死,是奶奶陪着他长大。后来他父亲死了,忻博义便认他作义子。在忻博义的儿子出车祸死后,忻博义给他改了姓,成了忻家人。
“人生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如果没有爱会很累。”
“生活到最后,都是归为平淡。你也说过,婚姻就是一锅糨糊,过日子就是和糨糊。既然是和糨糊,和谁不是和?”
“真想咬你一口!你这张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样讨厌了!”
“我说过我不是拉拉。”
言罢,我和她都笑了,气氛彻底缓和下来。
“芊儿,回来吧!”楚瑶身子前倾,仿佛想伸手拉我。
“我知道你担心我。你放心,忻慕凡再怎么不寻常,但我相信他。这些日子,多亏了他。”
“你相信他就不相信我们?什么事都瞒着我们,你知道我们有多难过有多着急吗?”
“对不起!你也帮我跟王浩说声抱歉。”
“你自己去说!去跟阿洌说!”
“好好的,别提他。我不想提他。”
“你知道他最近都在做什么吗?”
“他现在是盛世的董事。”
“你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什么吗?”
“我不想知道。”
“回来吧芊儿!你要相信我们!人和人之间,不就是一个依靠关系吗?精神上、心理上、生理上的相互依靠。这种依靠不是累赘,是幸福。”突然楚瑶像是想到了什么,狐疑地看着我,“你和忻慕真的住在一起了?”
“是啊!怎么了?”楚瑶想多了!但我故意顺着她的意思说。
“有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你呀!我和他还只是单纯的男女朋友。”
“吓我一跳!那你还顾虑什么?回来吧!”
“你现在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在我看来是一个单纯的幸福的家庭。楚瑶,我要你一直这样幸福下去!”
“那我们之间算什么?你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却什么也做不了?”
“你若安好,便是睛天。”
“可是我也要你安好,这样我的天才会是真的睛天。”
“会的,我会安好。”我微笑着,从来没有过的从容微笑。
我的日子如水般静流无声。忻慕凡倒是越来越忙了,常常我打算睡了他才回来。
我从不过问他是在开会加班还是在应酬。他回来时偶尔显得疲惫,但没见带着酒气回来过。
习惯晚睡的我,也没有刻意等他。
他倒是觉得过意不去。揪揪我的马尾,或是糊弄几下我的头发,让我别睡得太晚。
明天你叫我吃早餐。有天晚归的他跟我打了声招呼就回房了。看他疲惫的样子,我有些不忍。
不明白,为什么人们总是喜欢公司大些再大些,生意多些再多些?人有几只手几只几眼几颗心?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么赶这么疲于奔命?人生是一个过程,不是越快越多就一定越好。
早上叫他起床变成了我的工作。工作的具体要求是,在我吃早餐的时候必须叫他起来一起吃。
有时他不梳洗就坐下来吃早餐,像个贪睡的孩子,睡眼惺忪。
在有太阳的时候,阳光会照过来,整个餐厅感觉暖洋洋的。
看着阳光下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我脑海里忽然冒出四个字,岁月静好。
每天有慕凡指定的司机送我上班。我总是在离公司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下车,然后步行到公司。
这一天,我下车步行。途中,看到一男一女在马路边争吵。有些眼熟。
等走近,原来是徐琪玉和她爱人张轩。徐琪玉抱着孩子眼睛红红的,应该是哭过,看样子现在好象也快哭了,而张轩表情十分激愤。
我慢慢地走着,留意着他们。
张轩看到了我,徐琪玉也看到了我。
“陌芊啊!”张轩略显尴尬地向我打招呼。
“嗯。我去上班。你们呢?”我装作随口一问。
“贝贝生病了!”说着张轩的眼圈也红了。
“什么病?”
“发烧!”徐琪玉带着哭腔说,“贝贝发了三天的高烧!怎么都退不下去!去医院也没用!白天退了晚上又会发!”
“医院没用什么有用?你这样强行把孩子带来带去才是真的没用!”张轩的嗓门又像在吵架了。
“那怎么办?跑了好几家大医院都是一个样子!烧退不下去!”徐琪玉急得眼泪掉下来。
“哭有什么用!赶快把贝贝抱回去!”
“不!我要换家医院!”徐琪玉变得有些歇斯底里地叫道。
“贝贝除了发烧还有其他不好的吗?”我问。
“就是发烧,不拉肚子。”张轩说。
“我陪同事去过一家诊所,她家孩子发烧都是去那看的。听说很管用。”
“哪家诊所?”张轩急问。
“诊所正规吗?行不行的?”徐琪玉紧张地看着我,眼里有希望也有怀疑。
“那家诊所看上去还不错,有不少人都去那看病,是中医。”我曾陪同事带孩子去过,去那看病人的对那家诊所的口碑都很好,便宜又治病。
“在哪?”张轩问。
“宅吉巷125号。”
“宅吉巷?怎么走?”
“是条小巷,往小十字……”一下子我难以口述清楚。
“你带我们去吧!”
“好。”
大家都上了车,我打电话给公司请假。
“不好意思!还让你请假!”张轩说。
“没事。”我一边说一边给同事打电话。
我询问诊所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今天是不是那个医生当班。
同事说一三五他当班,今天正好周三,但是宅吉巷在修路,不好走,诊所的位置可能也变了。
真是十分地不巧,宅吉巷里根本不能通车,路被挖得高低不平,昨夜下过雨,路上还有积水。
我跑去附近最近的一家门面,寻问诊所的具体位置。
路不好走,我穿着平跟鞋还行。张轩抱着孩子走在前面,徐琪玉高一脚低一脚地跟着。
我和张轩走得急,穿着高跟鞋的徐琪玉跟不上。
“我们先过去,你后面来!”张轩对落在后面的徐琪玉说。
徐琪玉喘着粗气,向我们挥挥手,“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