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嘎啊”连声,鸟群一阵骚动,数只巨鸟当先飞起,直刺蓝天而去,其余灵鸟纷纷飞起,一时间阔大的平台上鸣声如雷,如大鹏浮云,鹰击长空,扶摇直上九天,场面蔚为壮观,直看得地上众人目眩神迷,惊羡不止。
阿佩拉身子紧贴灵鸟宽大脊背,吓得紧闭双眼,一颗心脏如鲠在喉欲吐而快,但觉耳边呼呼风响,身子越来越虚,几若浮在云端,那种恐怖刺激之感终生难忘。灵鸟扶摇直上,阿佩拉但觉身子下倾,双手紧紧抱住灵鸟长大的脖颈,手心全是汗珠,始终不敢睁眼。
刀金感觉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自己做过摩天轮过山车,享受过那种惊心动魄的刺激感觉,但与骑乘这灵鹫鸟比起来却不可同年而语,那种足底生风,鼓荡不止,如乘一叶扁舟乘风破浪于风口浪尖,那种惊心恐怖之感真非语言可以形容。
刀金虽然睁着眼睛,却觉眼前景物一晃而过,看见了无数景致,却又觉得印象模糊,但觉耳边风声紧啸,如扯风鼓,耳膜渐有聋闭之感。
三人中唯有阿贵胆子最大,从驯服灵鸟的那一刻开始,心中自信陡增,随着灵鸟乘风而起,他却睁大了眼睛,看着天空越来越近,大地越缩越小,远处长空碧澄,如湛蓝海水无际无漄,群峰叠翠,如龙走蛇行,在沧海桑田上恣意纵横;淙淙溪流,如蛛网密布,在浓荫绿海中任意切割,直看得他心胸为之一阔,一股豪气充臆胸中,嘴里不自禁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未绝,无数啸声四面响起,灵鸟此时已爬升至正常飞行高度,正御风而行,如湖面划舟,平稳如车。所有人纷纷睁开眼来,见得眼前如此美景,如痴如醉,引声高亢,一舒胸怀。
阿佩拉是众骑手中唯一的女子,此时眼见天高地阔,如凌仙境,有此际遇者恐是傣族女子中的第一人,脸上娇媚重生,衣袂飘飘,当真如仙女凌空一般。刀金一双眼虽也被眼前美景吸引,但他毕竟来自现代,坐过飞机,亲历过从万米高空俯视大地的神奇感觉,此时一双眼睛却多在阿佩拉身上,一方面担心她的安危,一方面也为她那飘然若仙的身姿吸引,美若天仙,当真如此!
灵鸟如风的速度直刺海子而去,此时整个海子仿佛裹在一团巨大的棉花团中,轻烟缥缈翻卷如云,头顶长空碧澄,海子不辨东西,那无际浓雾如烟如雾,鼓荡不息,直与天接,仿似天地倒了个儿,浓雾为云,长空如海,恍若仙境。
骑乘许久,众人渐感适应,坐在灵鸟背上稳当如车,欣赏着天地神奇造化,只觉化羽登仙也便如此。阿佩拉娇笑连连,灵鸟上浮下沉,似在用心与美人嬉戏,看得刀金大摇其头:“禽兽也知美人也!”
飞了约一个时辰,灵鸟突然降下云头,眼前景物渐然模糊,头发迎风湿润,灵鸟载着众人钻进了海子浓雾中,想来神湖山天险快到了。众人屏声凝息,双手紧紧抱住灵鸟,忽觉自身似乎变为鱼儿,在如水的雾气中飞跃钻行。灵鸟的速度却比之前慢了下来。
在雾中行了约莫一柱香的时辰,前方显出一个巨大黑影,想是神湖山到了。巨鸟通灵,此时却不发声,如鬼魅般展翼滑翔,随着黑影渐至清晰,刀金等人但觉身体轻轻一震,灵鸟收翅落地。众人纷纷翻身下鸟,头重脚轻,一时间尚不适应从高空突然脚踏土地的巨大落差感。
刀金一行大约二百多人,当下留下数人留守保护公主和刀金,由阿贵带头,在熟悉地形的傣人的带领下向防守地悄悄摸索而去。此时阿贵等人装备有秦军的弓箭刀甲,原来阿贵乘着投石车大败秦军之机,派人乘舟在海面上搜索秦军尸体的上的兵器,竟捞得数十小舟弓箭盔甲,当下交与灵鹫卫队武装起来,竟然军容大振,隐然与秦军有分庭抗礼之势。
此时,留守的数十秦军正懒懒散散百无聊赖地呆在军帐中饮酒作乐。这大雾来得奇怪,刚刚还艳阳高照碧空如澄,片刻间浓雾突掩而至,遮天没地,数步之外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批留守秦军早听随车玉出使仙灵海侍卫说起那里的夷女美如天仙,本以为随大军而去必能大肆劫掠、抢夺女人,一扫数月行军之苦,哪想到却被公子留在此地驻守,待大军在仙灵海安顿下来再来换防,想到此时随行大军正在仙灵海肆意妄为,不由淫心萌动,妒意暗生,却不料这一场大雾吞物掩人,处身浓雾中不辨东西,别说人连鬼都不会来一个,遂失了防守之心,终日在军帐中饮酒作乐。
此时众人都喝得醉了,声音喧哗,数十米外清晰可闻,阿贵听见心中暗喜,吩咐灵鹫卫队呈两边包抄之势,必不可放过一人。
一名秦军此时出帐方便,醉眼昏花,见得前方人影重重,喝声喝问:“谁!”
雾中人影渐然清晰,看见对方着黑甲军服,以为同袍秦军,笑道:“这么快就来换防了?怎么样,那夷女娘们儿味道不错吧!”
话未说完,脖颈一痛,鲜血喷涌,他手足乱舞,倒地而亡。帐中秦军纷闹如昔,想来根本没听到帐外军士的声音,阿贵率人突入,那群人见了他们,不惊反笑,道:“快来喝酒!”
阿贵喝了一声:“来了!”手中钢刀斩落,说话军士人头落地。众人这才止住笑声,眼光笔直地盯着地上人头,以为是前来换防秦军见其防务松弛,杀人以振军纪。
阿贵身后卫队纷纷上前,斩杀秦军,秦军虽已惊觉,但武器不在身边,唯有任人宰杀。不过片刻工夫,五顶军帐中的秦军被斩杀殆尽。阿贵命人收拾战场,聚集兵器,派人报以刀金。刀金闻讯而至,阿佩拉怕见死人,故留在原地等待。
阿贵此时派出卫兵逐一回报,已探查四处军营,没有再发现秦军。刀金这才放心下来,叫上阿佩拉一同上崖顶查看。不多时几人登上崖顶,此时天已傍晚,日薄崦嵫,金乌西垂,涌起天边一排赤色彩霞,霞光如血,映得神湖山对面百米高的瀑布群流金赛火,若非那一阵惊天的轰鸣声,让人犹如以为看到一幅凝止的绚丽油画。
刀金暗叹造物主的神奇,仙灵海子此时大雾弥漫,在夕阳的映照下雾流滚动,如裹了一层朦胧纱巾将整个海子映得少女般薄怒含羞,而过了神湖山崖顶却是万里清明,青山苍茫,霞光普渡,烁出一片琥珀似的黄金光芒。绝妙处却是一条悬天索道,连接南北两方绝壁悬崖,偶有雾气涌出海子飘荡其间,时隐时现,真让人生出一种登天悬梯之感。
阿佩拉被这座悬梯弄得头晕目眩,想到如若不是刀金心细,便是为仙灵海留了一道索命绳,秦国大军随时可以攻来,忙对手下道:“快砍断悬梯!”
灵鹫卫队正在动手,刀金阻止道:“且慢!”阿佩拉不解,问道:“我们费这么大劲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断了秦军这条援兵之道吗?”
刀金却道:“阿佩拉,暂且留下这条索道,以备不时之需!只需派人随时看守,如果秦国大军来攻,再砍断悬梯不迟。”
阿佩拉不知刀金如何想法,如若傣人不是在他的带领下击败了秦国大军,此时的仙灵海难免生灵涂炭,是以虽然对他的作法万分不解,也只得让卫队士兵暂停砍断悬梯。
刀金心知阿佩拉想法,怕她误会,忙道:“这条悬梯是仙灵海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通道,留下它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阿佩拉不解其意,心头却不知为何突然涌上一丝不祥之感。
刀金立即让留守士兵在悬梯绳索上泼满火油,以便紧要关头放火烧断绳索。
此时,太阳坠入西方,唯有天际留有一抹暗红,如天地隐去踪迹,起伏跌宕的地平线只剩下一条黑色剪影,让人内心无端地生出一种悲壮苍凉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