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夏的那一场大暴雨,给整个桂西南带来了罕见的大灾。马灵县的六溪、庙圩一带也未能幸免。
洪水泛滥,冲击着每一处阻碍它的地方,土蹦石解,到处都是一片泥泞。雨后几天,洪水退去,庙圩乡经罗家屯往六溪乡的大马路才慢慢有行人过往。十里八乡的村屯在日常采购生活用品时都要赶集上去买,所以在这一带,这条路算得上是主干道。
清晨的浓雾还未完全散去,高山密林的山区湿气重,一年四季起雾很正常。罗家屯的屠夫罗大勇,在这一大早的便推着他新买的28寸凤凰牌自行车,载着一箩筐新鲜猪肉赶往六溪乡集。今天是集日,附近的乡民大多会赶在集日上街买些生活必需品,这样他的这一筐猪肉就好卖一点了。穷人家嘛,一年下来吃不了几回猪肉,也只有逢集时拿点什么去卖,换点钱再割个半斤几两肉的。
雨后的泥巴路还未干透,到处都是些坑坑洼洼的小水坑。罗大勇不敢骑着走,只能推着。推着推着,就在快到鸭翅角那折坡处时,眼前的一物吓了他个半死。
你道这是个什么,那是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就这么直挺挺的横在马路上。棺板上还沾着红一块、黄一块的泥巴。因为雾天视距不长,等到罗大勇发现那口棺材时,自行车的前轮离那东西也就三四米远了。
罗大勇这一吓,吓得不轻。一个没把住,连车带肉都摔泥里了,那早上刚割的新鲜猪肉掉在浑水里,上面的猪血还未完全凝固,便化开了点滴鲜红。这一场面吓得罗大勇“啊、、、”一声大叫,东西都没收拾便撒腿往罗家屯跑去。
罗大勇回罗家屯喊来了人,棺材还在那。众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这么一口大棺材,平白无故的什么就跑到了路中间来了。大家还在讨论,这会是谁家的,是什么时候放在这路上的。罗家屯的老屯长说话了,他先喝住了大家伙,都别乱说了。然后他围着那口棺材看了一圈最后下了定论。
“先不管这宝府是谁家的,但我肯定它是在山上被大水冲下来的。你们看那、、、”老屯长指着路边靠坡的一方,再往上一指。众人都看明白了,那是一条从山腰处垂直而下的滑痕。虽然这些天还有些零星小雨山泥走失,那滑痕不是很清晰,但细看还是看得出来。
这一点是弄明白了,但后面才是重点,那就是什么处理这口棺材。
老屯长也是长叹一声,什么处理呢,留它在这里不管不问嘛,那以后他罗家屯的人上六溪还什么走。试问路边摆着口棺材,让你每次都从它旁边经过,你敢吗。
罗大勇此时说道“叔,要不我们上这附近的村屯给问下,看看是谁家的,赶紧的让他给从新入土。不然这样放着也不是办法。”
老屯长摇摇头又点点头,众人疑问这又点头又摇头的什么个意思啊。老屯长不愧是人老精,他说到“我摇头是大勇说的找人行不通,你们想想,这鸭翅角离得最近的就是我们罗家屯,这山还是我们罗家屯的。我在这活了几十年了,要是附近的村屯有人在我们这山上摆大场、下大葬,我还能不知道。所以啊,这宝府在这山上应该好久了,可能无主。我点头是大勇说的入土,这事我看就不能拖了。毕竟这事让我们遇上了,让它入土为安也是修一份阴德。”
接着大伙儿都同意了老屯长的决定,让屯里的一个半桶水风水先生择了地,在鸭翅角附近给从新入土。这事儿因为没牵头的出钱操办,所以就简单的完了。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殊不知,一切的诡事才刚刚开始。
罗全喜是个樵夫,四季上山砍柴,然后用马板车拉到庙圩集或是六溪的集镇上。卖给那些粉店或是作买卖的人。这柴火本不值什么钱,一车拉过去最多够他换些粮油和日用品,余下的那一点就是祭自己的五脏庙了。罗全喜这人好酒,一喝就没个度,在粉店里来一碗老友粉,他自个儿就能喝一斤多白酒。常常是醉卧马车里,打夜从六溪回罗家屯。
这一晚上也是一样,跟了他几年的老马冒黑拉着车从六溪回来,罗全喜喝得有七八成了,躺在车板上打着呼噜。他睡得可安心了,所谓老马识途,这大黑马跟他在这条路上走了也有近百个来回,就没出过事,他能不放心吗。
走着走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此时一阵山风抚过,寒得他连打了两个喷嚏,这酒也就醒了一大半。擦了擦眼睛,他以为到家了。可坐起身一看,四周围还是黑乎乎的,定眼看了看这不刚到的鸭翅角吗,这马什么就不动了,平时都是到了家马儿才停的呀。
罗全喜吆喝一声,老黑马却是摇头晃脑的直打鼻喷子,而且还在颤颤巍巍的后退。这还得了,叫你不走还后退。他心这一想,接着怒喝道“好你个畜牲,反了天了,看我什么抽你。”
说着手便往放在车板上的鞭子抄去,这一抄下去,他整个的心就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