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我在读完小学后,因为没有去县里读中学的条件,所以就早早的辍学在家了。那几年的时光让我在牛背上和田野里给碌碌无为的浪费掉了。我本以为自己那一心想学法施术的理想也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远去,但是没有,它反而随着我年龄的增大而变得愈加的强烈。
96年的时候,我已经十六岁了,山屯里也发生了很多变化。在从别的屯那里接力般的拉来了电后,我家也终于用上了十五瓦的灯泡。屯里的人口也在增加,开始变得热闹了一点。后来在屯长勉叔的带领下,我们和下齐屯一起打了一条从屯里到西陇街上的两米多宽的山间泥巴路。
这变化还是蛮大的嘛,屯里的年轻人也开始出外打工了。我记得乡下农村的自由恋爱好像也是在那时候开始兴起的,特别是那些外出打工的,一回来都说处好对象了,而且都是自己谈的。
96年快过年的时候,屯里外出打工的几个年轻人都回家了,而且还有两个带了媳妇回来。这是好事啊,屯里的老人家都说这两年轻人行啊,终身大事不用家里操心,一个子都没出就把媳妇给娶回来了。
这两个年轻人,一个是我的堂哥阿雄,另一个是屯里的阳子。我阿雄哥带回来的嫂子是外地的,和我们说不上话。而阳子的那媳妇却是我们隔壁乡的,说话啊什么的都一样。他们两个都是在工厂里认识的,就这样跟着回来了。
在这得说下这阳子,他这人长相还不错,而且挺会忽悠人的。他那个媳妇阿灵可是不顾父母反对,偷偷的跟他回来的。这恋爱的时候都是觉得对方是最好的,所以阳子这人的一些毛病她还真没看出来。阳子这人什么毛病呢,好吃懒做、脾气暴躁、而且心胸狭隘。这些在往后的生活中,阿灵才一一的发现。可惜啊,盲目的爱情就是等于服毒自杀,我是亲眼见证了这一句话。我到现在为止还是无法忘记那一晚,那一幕,那满是浓烈的农药味的小房间,那一个在我们所有人面前痛苦挣扎的阿灵、、、
那年过完年后没多久,屯里的大多人又开始外出工作了,我堂哥留下堂嫂一个人在家,他自己也去了附近的工地,偶尔才会回趟家。而阳子自从带了媳妇回来后就开始露出本性了,每天都窝在家睡大觉,活也不去干,什么都不管。开始阿灵也顺着他,他不去那就自己去干,家里的,地里的。过了清明后,阿灵发现自己怀上了,想想往后生了孩子要花钱,这阳子又不出去干活可什么办。
没想到这媳妇的一番劝导却引来阳子的一顿打,阿灵这回开始看清他这个人了。第二天就和阳子说了她要自己出去打工想法,不然到时候有了小孩拿什么来花销。可阳子又不同意,说你想自己出去,是不是想跑啊,是不是现在觉得跟我跟错了,告诉你,你哪都不能去。
反正那时候我在家里是常常听到他们三天两头的吵,然后再见到阿灵来屯中的水潭子挑水时就是鼻青脸肿的了。那时候的她已经挺着个微微隆起的肚子了。
真正的悲剧来临是在农历七月十一那天,我们那过七月十四鬼节,基本上和过大年差不了多少。十三、十四两天要人鬼同乐,而十五那天是走亲戚,嫁出去了的女儿要在那天回娘家。十一那天早上,阿灵跟阳子说要回趟娘家,隔壁乡嘛,也不远,一天也够来回了。可阳子不同意,蛮不讲理的说什么你要是去了就别回来,都快过节了还往你娘家跑什么,十五你不用回去了吗。
阿灵就说我就是想在过节前去拿点芝麻,回来好包糯米粑。阳子当时就火了,扔下一句话说,你敢不听我的话,我让你连家门都进不了,这人已经无理到了这种地步。
阿灵抹了把泪水就出去了,她不知道是因为对这个家已经死心了还是对自己的未来死心了。那天她还是回了趟娘家,也是一生中最后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