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接近亥时,韦道师便带着我和我爸一起出发往断头拱赶去了。因为天太黑,当时我爸还去借了个手电筒。这一路上也就半摸半照的行走很慢。
夜晚的断头拱显得更加的安静,除了拱下的水流声,在这漆黑的深夜,四下里竟没有什么虫鸣鸟叫。在溪边将东西都放好后,我爸便手拿电筒给道师照明摆东西,而我则双手端着那块放着一颗纸糊头颅的木板。虽说我当时并不是很害怕,但置身在这黑夜中,手里还有这么个东西,感觉还是怪怪的。
好不容易等道师将东西摆好,一看这摆的祭奠品还真有模有样。青芭蕉叶垫地,上面摆着一只鸡,两碗七熟大白米,三只小碗装酒,三双筷子。而在盘鸡的前头是一柱三根的宝香,在宝香之后是左右两边各一支白蜡烛。如果将香烛连成一线看的话,那就刚好是一个三角形将祭品包在中间。
等到香烛烧旺时,道师让我给小碗里倒酒,而他接过我手里的东西,口里朗声道“正道天师,在此设祭,无关鬼怪,请自离去,如若不然,定当斩首”这话一完,他手里一把红穗钢剑便已插入土中。他这叫立威护坛,就是怕那些地精小怪或是路过的阴魂来捣乱,也就是说怕别的鬼来抢食供品。
四周围似乎有一种隐没在黑暗中的骚动,接着便又安静下来。这时我将酒已满上,便站在了一边。道师这时又将那摆着纸头颅的木板交给我。而他自己则双手按在那把插在土中钢剑的剑柄上,一边盯着那烛火中的供品一边说道“今有西陇塘里人士,申年酉月午时生人韦良,在宝地供上酒水、畜食、香烛,并宝颅一颗,有请此地之无头鬼认领。”
道师这话一说完,我便见到了从那溪水中爬起来一个摇摇晃晃的无头鬼影,这时说不怕那就是假的,只不过这和梦中时孤身一人的我比起来,现在还有两个大人在我身边呢。更何况还有个专治鬼怪的道师在。
却说那无头鬼上来后,围着那供品转了两圈,然后又将身子扭过来对着我,有立马冲过来的势头。正在我不知所措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道师说道“不用怕,你现在就将东西烧给它。”
听到这,我手忙脚乱的将木板放下准备点火。在旁边拿着电筒的老爸心急想帮一下,可一想起道师说过这些只能我自己来完成时,又不敢动了。我只能自己动手将那瓶煤油淋在木板上,再一根火柴点燃它。
这火一起便有白烟升腾,道师这时也大声的说道“宝颅奉上,请认领”接着在烟雾中我看到了那一颗已经烧着了的纸糊的头颅,缓缓的飘向了那无头鬼,本来想要朝我奔来的无头鬼,这时双手接过了那头颅便安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我还没弄明白这已经烧成灰了的东西什么到了它手里又是个实体了,便见它摆了下脖子,似乎在试试这新的部件,完了好像在说“还行,勉强也能用”
等它活动一圈后,便开始大吃大喝起来。这中间它还抬头望了我一下,好像在说“有颗头真好啊”而我与那纸人头一对望,这心就一颤,那木然全无表情的纸脸,那一笔带过像闭着的双眼、、、
那燃着的香烧去了三分之二时,见那鬼也酒足饭饱了。道师对着那鬼发话了“今晚已经遂了你的愿,而且还供了你酒食,如若你日后再纠缠,定要你魂飞魄散。”说完便叫我爸带着我先行,不要回头,他随后就到。
我爸带着我往回赶,而道师将剑抽出后,横着在那路上划拉了一条痕。口中念道“阴阳不同路,鬼神皆止步,莫行,莫近,莫相跟”说完便在那路上洒了一把米,人也跟着我们后面往我家走。
这一次送灾还愿也算无风无浪的,因为一切都顺利,我爸这心里高兴。一回到家虽说已经很晚了,但还是非得叫韦道师先吃过宵夜喝点小酒再回去。这韦道师人也好,推说不过也就和我爸喝了起来。而我没什么睡意,好像突然卸掉了一个包袱似的格外的精神,也就在一旁听他们聊着。
其实我之所以不想去睡,最大的原因是,我对于像韦道师这样的道法的一种渴望,我想学。我在旁边一直在等一个给我开口求学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