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还很虚弱的我来说,西陇道头韦道师的到来无疑给我们一家子都吃下了颗定心丸。关于这道头的称谓在这里得啰嗦一下。在我们这一边,道教并不是很昌盛,也不是什么有规模的存在,修道的人不多,道法也就没有正统宗门那般高深了。他们大多是属于兼职的半农半道,平时没什么事就和我们一样下地耕作,而当有大型的白事道场时,便由道头联系他们去赶场作法。这道头的意思在我们当地的白话里就是道士们的头子的意思。
每一个道头都有自己的活动范围,像前边说过的陆起,他就是专管庙圩一带的阴阳事物。而我们这边的道头就是韦茂堂了,道头们之间也都遵守着那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不能过界去抢人家的饭碗。除非是人家那里遇上连道头都搞不定的大事了,那主家就可以跨界去找别的道师了。这是一种没有明文的规定,不仅是道师们一直遵守着,就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也默默执行着。一但有个什么需要和阴物打交道的事儿,第一个找的肯定是自己那一片的道头。
这道头所包揽的活儿蛮多的,像那给阴间的送灾还愿,入土的择辰点穴,还有冲煞解煞等。说起来他们还是有一定的真本事的,不过每个人之间的道法也有高低差异。
那天韦道师来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我妈还特意弄了点下酒菜,虽然简单但也只能凑合着吃点。饭后那道师看了我一下并询问事情的经过,我将从上学路上开始到那恐怖的梦境一一的说与了他听。
听完我的叙述,道师微微点了点头,转向我爸说道“问题不大”
这话一出,我爸悬着的心也放下了“那依道师看,应该什么处理?”
“从孩子所经历的来看,这应该是一次索愿。这阴物没什么害人之心,它缠上你家孩子是想让你们帮它还个心愿而已。只要办好了,孩子也就自然没事了”道师回道。
“那也得知道它想要还的是什么愿啊,不然我们还真没法子是吧”我爸理不出头绪,这心里也急。
韦道师微微笑了笑“莫急,先听我说完。这断头拱闹鬼的事,我也常听说,不过都是些小事。而断头拱这名的由来,还真是有那么一回事。听说很久以前啊,有一个人在那拱下边不知道捣弄什么玩意,最后被自己的镰刀给割掉了头颅。当人们发现那尸体时,只有个无头的尸身趴在那水中,而那脑袋却不知道被水给冲到哪里去了。后来就那样给下了个无头葬。从孩子的梦境来看,它想要的不过是它的头颅而已,只要给它遂了愿,这事就结了”
这道师说得轻巧,可这却难倒了我们一家子。你想想,这人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死时那头颅都没找到,现在更不用说了。
我爸妈一对眼,都不知所措,唯有吞吞吐吐的道“那、、、这人头,道师,我们现在还什么给它找啊,这要万一找不着的话,那我们家小良什么过得了这关啊”
韦道师沉思了一会方道“这事我刚刚也想过了,这头颅的事我自有分寸,虽不敢说百分百,但只要你们按我说的去做,估计今晚上就能办好这事。”
有道师的这一句话,我爸也就放心了。于是便问清了所需的物什,赶忙去准备了。
等东西都弄齐了后,便见韦道师开始干起活来了。他先将新砍来的竹子给剖成筷子般粗细,再把这竹条的内层去掉,只留那薄薄的一层表皮,接着便用这些竹皮条开始编起来。一开始我还不知道他这编的是什么,等他编好后才知道,原来他这编的是一颗人的头颅。
这竹形编好后,又开始在表面糊上白纱纸,一层又一层的糊到厚实为止。等那纱纸干透后,道师开始拿着毛笔在这颗人头形的纱纸笼上画起来。从头发开始一直往下画,眉毛、双眼、鼻、口,最后到两耳,真的是一样没少。不过我好奇的是那一双眼,就简单的上弯的一笔而已,就像闭着眼晴似的,这和其他部位的细腻大不一样。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因为不能让它开眼,不然它以后会看得见我们,说不准还会纠缠不休。
韦道师将这颗头颅画好后,找来一块白布把它盖上并放到一块干净的木板上,叫我们看好了不要让猫狗靠近。再看看我爸准备的其他东西,他点点头“东西齐了,今晚亥时我们就去断头拱”他又看着我道“孩子,这事因你而起,今晚你要和我一起去一趟了。你怕不怕?”
我摇摇头说“不怕,我不怕”说真的,我不仅不怕,一听说可以去我还偷偷的乐了。终于,我也可以亲身经历那只有故事中才有的场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