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相对的话另昭昭莫名的烦躁,她无言转过头,却见天后正温柔看着她,问:“听可儿说,昭昭要用一曲天外飞仙作为本后的生辰礼物,不知可有此事?”
天后的声音打断昭昭烦躁的心,也同时打断了争论不休的君无涯与扶摇,就连青洛和在座的各路宾客都齐刷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众人或举杯,或张口惊叹,或停止拨鲜果的手。
百态尽出,都是屏息凝神的朝着昭昭看。
昭昭施施然应道:“是,天后!”然,放下手中未曾动过的玉杯,起身,施法飞进了莲花池。
红色妖冶的身影如一朵美妙绝伦的曼珠沙华,傲世而立。
仙乐款款而起,随着优美的节奏,昭昭缓缓举起云袖,旋转,再肆意将它抛出,随着云袖而撒,露出来昭昭冷艳绝尘的容颜。
她不曾笑过,也不曾露出一丝傲视群芳的冷艳,偏偏是平静到极致的心态,却另在座的佳客连连叫好。这时,仙乐颇是提高了几个调子,昭昭玉足一点,优雅的身姿宛若幻化成了一柱流动的光芒朝着莲池上空凌空而起。
刹那,群仙无不哗然,所有的目光都微微扬起,凝视着空中那道绝美的身影。
云袖半掩着倾世容颜,透彻的双眸盈盈而动,淡漠的从每一位仙客身边滑过,然而,就是这经意的一眼,那像是永远也映不出情绪的脸上却扯起了一丝怅惘的愁意。
一曲毕,昭昭从半空缓缓落下,微微施了一礼。
霎时,仙鼓乍响,群臣惊叹称奇,心中大为秒赞:好一个云邪山主,好一个莲花妖女。
昭昭却不为之所动,只是默默的暗自走到自己矮几前坐下,这一坐,另失神的君无涯与扶摇猛地回过神来,两人爱慕的目光径直落在昭昭脸上,却听昭昭那无悲无喜淡淡响起,“昭昭不喜热闹,两位请便。”
两人恍然错愕,面面相觑一眼,心里已有所明了,然,微微行了一礼,便走向了自己的席位。
青洛却捂着嘴笑,笑君无涯和扶摇的殷勤,也笑昭昭这招绝然,将两位有财有势的主儿都弄得服服帖帖。
这世上,怕是只有昭昭一人才可以另四海之王扶摇甘愿折服,怕也只有昭昭一人才会另六界第一放荡公子哥无涯山主君无涯甘愿收罗天下奇珍异宝,只为夺佳人一笑。
可又有谁知,昭昭的心早在千百年前便归给了一个人。
“哎!”青洛忍不住叹息,这样美妙绝伦的佳人怎会落到如此无情无心之地呢?
“青洛,你这是作甚?”昭昭一回来便听见青洛又笑又叹,她转头看青洛,却在无意的一转,看见那袭白衣已缓缓朝着宴会大门走去。
青洛看着昭昭冷淡的目光,“我在笑啊!”话没说玩完,便看见昭昭从席位上站起来,匆匆离开宴会,他大为所惑,抬手喊道:“诶!你去哪里?”
语毕,却见一袭红衣已消失在宴会的大门,青洛想不透彻,却又一见身旁的阿尘已不见踪影,究竟阿尘是何时离开的,青洛却不知觉,只见他脸色刷的大变,连忙从席位前弹起来,宽大的衣袍将矮几上的水果仙酿撒了一地,然而,歌舞升平,很少有人再注意着这仙山一角。
昭昭追出了瑶池大殿,追到了昆仑山脉,视线之中,一袭白衣竟显得那样的翩翩如尘,昭昭忽然止步,却心中颇慌,大喊:“顷华!”
白衣随之一抖,跟着他停下来的是身旁的蓝衣白纱女子。
时间仿似停止在了这一刻,只有轻风托起罗裙,轻轻的摆动。
五百年后,她终是放不开心底的结,昭昭深锁的黑眸静静凝视着白顷华如仙似尘的背影,这个人,曾几何时已经将她整颗心收纳,却又几何时将她一颗真心践踏。
她爱他,也同时恨他,可爱恨又怎能同存。
昭昭无法忍受一个没有答案的结局,一杯忘忧酒既然没有让她忘记该忘的,那么,五百年后,她便要直面面对,找他要一个答案,一个令她心死的答案。
白顷华微微紧锁的眉头在顷刻间豁然舒展开,他转过头来,看似风轻云淡,却将螺裳的手拉得极紧,直至痉挛。
他脸色微白,声音平淡而惬意:“昭昭,好久不见。”
她浑身大震,五百年的不见,却换来一句如此的轻描淡写,她不由得袖手紧握,心脏如用手扣着,痛得紧,却不得不装作极力的平静,淡淡问:“五百年前,你欠我一个答案,还记得么?”
他平静的看着昭昭,脸上看不出半丝痕迹,稍许,语色淡淡:“太久,我早已忘却。”却有一股澎湃的气流从血脉直冲脑海。
“忘却?”昭昭笑了,冷绝的笑容宛若一片冰冷的雪花,寂寞而苍白,她缓缓上前走,却逼得白顷华步步后退。
霎时,昭昭懂了,他们或许永远都隔着这样的距离,无法靠近,昭昭看了看白顷华身边的螺裳,她的美不及昭昭七分,独独那种小女儿家的柔情与小鸟依人是昭昭毕生也学不来的东西。
“顷华。”昭昭索性不走了,站在原地与他遥遥相对,用悲伤几乎祈求的声音对白顷华道:“我究竟哪里比不过她,令你甘愿背叛三生誓言?”她素手直直指着螺裳,指尖是手心被指甲刺破浸出的血。
白顷华看着昭昭,眉头不经意的一蹙,她用力得那样紧,手心的血顺着白皙的手腕缕缕滑下,将红衣的袖口染得更加的夺目,他无奈叹息,悠悠道:“昭昭,五百年了,你还是这般倔,让我如何做,你才能释怀?”
“呵!”她短促的冷笑一声,脸上浮起了凉薄的微笑,“你若是死了,我便也就释怀!”
白顷华目光一怔,螺裳却听得心惊胆战,右脚上前一步,脱口喊:“昭昭——”
“好!”白顷华伸手拉回螺裳,深谙的眸子静静看着昭昭,“有一天,我会还你一个释怀!”转身,拉着螺裳的手簌簌离开了瑶池。
昭昭头脑里顿然一空,眸光继而大变,一阵狂怒朝空中喊:“白顷华,我恨你,我恨你!”
昆仑之外,声色震天,字字敲在白顷华胸膛。
然,一袭红衣决绝的离开,身后,几抹孤寂的身影屹立风中,说不出的怅惘辛酸。
“这——”青洛张口结舌,目瞪口呆,继而哀哀叹一口气,拉着阿尘招了祥云朝着蓬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