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最终,她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李广贵离开了书房,可郑寒却依旧跪着。并不是她想跪,而是她站不起来了。
她弯下腰,将身子蜷缩起来,等了没一会儿,程绣便带着毯子过来了。
“又得了教训?怎得这样不小心!”程绣匆匆将毯子披在郑寒身上,而后伸手用力一拉,将郑寒从地上扶了起来。
郑寒双腿疲软,身上大半的力气靠在了程绣身上,她没有说话,就这么低着头,任由程绣扶着她缓缓离开了书房。
回到自己房里,郑寒往椅子上一坐,低头常常叹了口气。
程绣匆匆吩咐下人准备热水药膏,而后将门一关,熟门熟路地撩起郑寒的裤子。
“这么严重……这是跪了多久?”程绣看着郑寒淤青了大片的双腿,不禁皱着眉问道。
郑寒依旧没有说话,她垂着头,似乎还在想些事情。
程绣抬头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多问,只是将帕子浸入热水,沾湿拧干,而后敷在了郑寒的双膝上。她双手力道适中,揉捏在郑寒的双膝上,让她感觉微痛,却更多的是痛快。
“……绣儿,”静了许久,郑寒才迟疑地开口问道:“是不是所有看不顺眼的人,都要先干掉?”
程绣一愣,抬头多看了郑寒一眼:“怎么这么问?”
郑寒叹了口气:“义父下午教训我,说我错在没有赶在万昌泰之前动手……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无法反驳。”
程绣摇了摇头:“督主总是对的,但也不是让你非要这么去做。你也别太挂心了。”
郑寒抬头看向程绣,满眼盛满了迷茫:“不要这么做吗?”
程绣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手里的帕子丢进水盆中,然后拿过一旁的药膏,将盒子打开,用食指挖出一团放在手心,慢慢搓匀。
“你知道,我哥与我,是如何被督主收留的吗?”
郑寒的思绪被打了个岔,她迟钝地眨了眨眼,看着程绣不说话。
程绣将双手覆在郑寒的膝盖上,缓缓揉搓了起来:“我们的爹,原本是刑部的一个小吏,当初掌管案卷存放。权利不大,加上刑部本身就是得罪人的地方,所以家里过得总是很清贫。”
郑寒听着程绣的声音,看着她无悲无喜地说着自己的往事。
“后来,爹升了官,去了律例馆,专修律例。这本是个闲差,可却不知为何碍了主事的眼。没过几个月,爹便被牵扯到了一宗案子里,被贬了职。”
程绣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揉捏着郑寒的膝盖。她揉完一只,便将手放进热水里洗一洗,再继续准备揉另外一只。
“当时我年纪小,家里的事情并不知道多少。只记得那阵子爹心情很差,****借酒消愁,对我们与娘十分不好。后来还是我哥说与我听,我才知道。原来我爹无意中知道了主事借着职务之便,单独收了别人的银子……”
程绣说到这里,抬头看了郑寒一眼:“可是我爹什么都没说,当时就当作不知道了。只是主事自己心中有鬼,便事事看我爹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