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机会总是钟情有心人。这时,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降临到了拿破仑的头上。10年革命,10年动荡,人民渴望找到一位强有力的领袖,以平息内乱。而所向披靡的波拿巴成了最佳人选,老百姓认为也许他是一位能令法国安定的救星。波拿巴毫不犹豫地抓住了这次机会,游说几位政治盟友,加之以武力恫吓,于1799年11月9日(雾月18日)发动了一场不流血的政变,夺取了政权。******说得好,“枪杆子里出政权”,波拿巴依靠刺刀迫使立法团选举执政3人,成立执政府,自任第一执政,后为终身执政,成了法兰西主宰。用恩格斯的话来说,“恰巧拿破仑这个科西嘉岛人做了被战争弄得精疲力竭的法兰西共和国所需要的军事独裁者。”(恩格斯:“致符·博尔吉乌斯”,《马恩选集》第4卷)。
坐上第一把交椅后,波拿巴认为必须结束大革命的浪漫史,着手撰写它的正史;在应用伟大原则时,务必着眼于实际,切忌空谈。为此,他像是变魔术似地不断抛出一个又一个法令,政治、经济、军事、文化无所不包,令人目不暇接,叹为观之。
首先,西哀耶斯(1748-1836,法国著名政治家,著有《何谓第三等级》,被选为第三等级代表;帮助波拿巴发动“雾月十八日政变”,为三执政之一。)受权起草新宪法,他建议设执政官3人,其中大选长享有荣誉而无实权,年俸600万利弗尔,拥有3,000人的卫队,以凡尔赛宫为官邸,对外代表法兰西;另两名执政操实权,分管战争与和平,各自提名部长组成政府。波拿巴视权力为生命,看了宪法草案后大为不满,讥讽如此这般的“大选长”是消瘦的影子、懒君的身影,表示自己决不去当这样的傀儡。结果,经修改的《共和八年宪法》授予波拿巴以全权,于1799年12月15日正式公布;而之前在全民表决中以300多万票通过,远比《1793年宪法》的200万、《1795年宪法》的100万张赞成票要多。原因十分简单,群众拥护宪法,主要希望从此能够安定生活,而不去追究权力如何分配。
其次,1804年3月21日颁布的《民法典》(《拿破仑法典》),弘扬“自由、平等、博爱”的思想,确立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原则,被恩格斯称为“典型的资产阶级社会的法典”。(“路德维希·费尔巴哈和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1卷,人民出版社1965年)与《汉摩拉比法典》(为古巴比伦王国第六代国王汉摩拉比(约前1792-前1750)所颁布,分为3部分,282条,包括引言、本文、结语,内容涉及诉讼手续、盗窃处理、租佃雇佣、债权债务、婚姻、遗产等,为人类历史上首部较为完备的成文法典。)、《查士丁尼法典》(罗马帝国法律集《国法大全》的组成部分之一,因受拜占庭帝国皇帝查士丁尼一世敕命编纂,故名;始为10卷,后修订增补为12卷,其中包括从哈德良皇帝迄534年历代罗马皇帝颁布的法律。)统称为西方三大名法典,其基本精神向为后人所推崇。波拿巴在圣赫勒拿岛回忆说:“我真正的光荣并非是打了40次胜仗,滑铁卢之战抹去了关于这一切的回忆。但是,有一样东西是不会被人忘却的,它将永垂不朽――那就是我的《民法典》。”
事实的确如此,《民法典》(或称《拿破仑法典》)的影响巨大,不仅在法国本土被视为圭臬,就是原属法国、后又独立的比利时和卢森堡至今仍把它作为自己的法典。前殖民地如加拿大的魁北克省,现行的民法典亦以《拿破仑法典》为基础。美国的路易斯安那州自1825年起采用了该法典,只是对它作了些修改和补充。还有些国家则以该法典为蓝本制定本国的民法典,如《丹麦民法典》(1838年)、《希腊民法典》(1940年)。另外,德国、瑞士、葡萄牙、西班牙、智利、巴西、阿根廷等国在制订本国的民法典时无不汲取了《拿破仑法典》的精神实质。《拿破仑法典》以原则鲜明、编排合理、逻辑严谨、语言简洁见长,自诞生至今的200多年的时间里向为欧洲乃至世界各国所推崇,其思想价值依然绚丽多彩。
《拿破仑法典》被恩格斯称之为“以法国大革命的成果为依据并把这些成果转为法律的唯一的现代民法典”。具体说来,第一,它统一了法国杂乱无章的法律,有利于国家的统一;第二,巩固了大革命的成果,确立了“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契约自由”等的原则,促进了资本主义的迅猛发展;第三,为欧美、亚非拉各国制定民法典提供了样板。《法典》虽然有不少不足之处,但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即既无无产阶级的政党,又无马克思主义的理论,已属不易,说它是法律发展史上的不朽之作似无问题。
再次,波拿巴同一切开明****君主一样,非常注意经济的发展;这的确不是因为它能改善人民的处境,并使平民各阶级分享文明的成果,而只是出于政治的动机。因为发展经济就有希望建立健全的财政,有利于人口的增长,从而使军队获得新的兵源,最后由于减少失业和增产粮食,从而确保“秩序”(乔治·勒费弗尔:《拿破仑时代》,上卷,商务印书馆1985年版。
最后,波拿巴虽是武将,对教育文化事业却十分重视。上台伊始,他就拨出巨款作为教育经费;在内务部专设教育局,主管全国教育;颁布《教育法规》,划分初、中、高等教育;在高等学校设法律、医学、理工、机械及应用学、地理历史、经济、艺术、天文、音乐作曲等9门学科;另在大城市设技术、行政、军事、师范专科学校,培养专门人才。由于第一执政的重视,全国各地的大、中学校如雨后春笋般建立起来,短短的几年间,各地计有小学4,500所、中学750所、大学45所。
波拿巴十分重视科技人才。法国在莱比锡战败后,巴黎理工学校的师生请纓抗敌。波拿巴未允,认为战场不比操场,子弹不长眼睛,师生万一遭到不幸,帝国的科学文化事业后继乏人,因此说出了如下传世名言:“朕不愿为取金蛋而杀母鸡!”波拿巴在残酷的战争环境下,尽管兵源匮乏,仍决心保护理工学校,实属高瞻远瞩,远见卓识。而巴黎理工学校在皇帝陛下的呵护下创造出了先进的炮艇,把数学推到世界高峰,培养了不少闻名于世的科学家。著名的德国科学家费里克斯认为“所有的光芒都来自巴黎理工学校,它照亮了欧洲科学发展的道路。”而这一切要归功于波拿巴的“不愿为取金蛋而杀母鸡”的真知灼见。今日这一格言被铭刻在学校梯形教室的穹顶上,成为后人借鉴的镜子。
波拿巴重视人才还体现在对将士的提携上。他认为“强将手下无弱兵,狮军不能由驯鹿师统帅!”为此,对有用之才,不论门第、资历、年龄,大胆使用。如贝尔纳多特34岁时就率一个军增援入意法军,不久被授予元帅衔;缪拉出身微贱,原是下级军官,由于作战勇敢,一再得到破格提拔,后任那不勒斯国王;对异己者,只要能弃旧图新,波拿巴也能捐弃前嫌,一概重用。如卡尔诺将军曾反对他当皇帝,后一反初衷,原为帝国效劳,遂被任命为安特卫普总督,“百日政变”期间任内务大臣。
波拿巴不拘一格择将才,固然出于战争需要,但与其自身的出身、经历亦不无关系。他早年丧父,16岁挑起生活重担,从军后屡立战功,迭被擢升,成为统治阶级需要的“拳头”。他任第一执政时年仅30岁,龙袍加身时亦不过35岁。波拿巴年轻得志,深感有志不在年高,有才不在岁大,这才下决心起用年轻人。正是依靠这批年轻有为、战功卓著的将帅,他才得以横扫欧洲,叱咤风云。
说到波拿巴的宗教信仰,殊难一言概之。他自己说过:“宗教对于政府是有用的,应当利用宗教感化人民。在埃及,我是******教徒,在法兰西,我则是天主教徒。”
天主教在法兰西根深蒂固,是封建****王权的精神支柱。后虽经狄德罗的百科全书派的批判,尤其是大革命的冲击,势力渐衰,但在人民中间仍有不可忽视的影响。波拿巴上台后,为了国家的安宁,于1799年12月30日下令重新厚葬庇护六世(1717-1799),发表悼文歌功颂德,立碑以示追思。接着释放拘禁在法国的神职人员,允许流亡在外的僧侣返国。1800年6月5日,发表《宗教宣言》:“任何社会如无道德即无存在之必要,而无宗教即不能产生真正之道德。所以,要使国家长治久安,宗教为不可缺少之信仰。无宗教信仰之社会,如无方向之船。法兰西已摆脱了不幸,开启了智慧之双眼。值此国家处于惊涛骇浪、风雨飘摇之际,宗教实为令人信赖之舵锚。”
7月15日,波拿巴向新上台的教皇庇护七世频送秋波。翌年7月16日,双方在巴黎签订《政教协议》,承认天主教为法兰西公民中绝大多数人的宗教,与新教、犹太教等享有同等的地位,否认天主教为法兰西国教。法兰西的主教由第一执政提名,送呈罗马教皇任命。革命期间没收的教会财产不再发还,政府向神职人员支付薪俸。主教就职时需向第一执政宣誓效忠,中下级僧侣则向政府指定的民政当局宣誓。简言之,通过《政教协议》,教会从属于国家,僧侣对第一执政负责,法兰西的天主教成了“拿破仑化”了的天主教。1802年4月18日,“政教协议”正式公诸于世,反响巨大:在全国82名反抗的主教中,有46名皈依。新并入法兰西领土的13名主教中,有12名归顺了。是年8月15日,一个新的圣徒节、“圣拿破仑节”作为法定的节日被规定了下来。
1804年5月18日,元老院决定授予波拿巴“法兰西人皇帝”尊称,经公民表决,以3,572,329票对2,569票通过。众大臣进宫朝贺,齐声说:“陛下,为了法兰西的荣誉和幸福,元老院恭请拿破仑即刻登基为法兰西人皇帝。”话音刚落,整个大厅山呼“万岁!”与此同时,巴黎城礼炮齐鸣。共和国从此灭亡,新帝国诞生了!1804年11月25日,教皇庇护七世纡尊降屈,来到巴黎为拿破仑加冕,所到之处,村民无不跪迎,山呼万岁。教皇一行一路快马加鞭,不几日来到一十字路口,见拿破仑身穿猎装、脚登长统靴,坐在马上,用手示意停车。马车“嘎吱”一声停下,教皇下车,溅了满身泥巴。拿破仑等教皇走近后才跳下马来,向老人迎去,吻了他的面颊。据说,这一“居高临下”的会见,是拿破仑事先精心策划,旨在显示法兰西帝国至高无上的权威。教皇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愕然站立,不知所措。忽然皇帝轻舆飞驶而来把两人分开,拿破仑身手敏捷,捷足先登,从右门上车,端坐正中。教皇年老体迈,动作缓慢,上车后只得屈居侧席。这恶作剧也是拿破仑的杰作,目的不言而喻。不久,车队到达枫丹白露,此去离巴黎不远,教皇鼓作勇气,要求入城时坐上座。拿破仑满法兰西人皇帝拿破仑一世令车队于天黑后悄悄入城。
11月28日下午2时,教皇与皇帝从枫丹白露出发,下午6时进入巴黎,穿过荣人院大街、协和桥和杜伊勒里宫大街,绕过骑兵竞技场,于7时差10分到达杜伊勒里宫。由于天黑,车队所到之处,无人看得清主座上所坐何人。翌晨,首都各报对教皇的到来又只字未提,所以,教皇尽管争得了上座,却无实际意义。加冕典礼尚未开始,教皇已经连输数着,怎不叫人气恼。
加冕典礼于12月2日在巴黎圣母院进行。教皇拿起皇冠,正欲戴在皇帝头上,说时迟,那时快,拿破仑突然抢过皇冠,自行戴上。教皇无奈转向约瑟芬,在胸前划了十字,吻了皇后的面颊,准备给她戴上皇冠,却不料拿破仑抢先一步,夺过皇冠,戴在皇后头上。
拿破仑打破传统,自我加冕,庇护七世体面扫地,教皇尊严荡然无存,在场的欧洲君主目睹此情此景无不瞠目结舌。不要以为这是鲁莽行为、无礼之举,实际上与之前乘龙辇时捷足先登,抢先一步端坐中间,把后登车的庇护七世挤在侧席一样,拿破仑这次自行加冕是为了昭示天下:俗权大于教权,法兰西皇帝无须教皇加冕。
1805年3月17日,拿破仑兼任意大利国王,与皇后星夜兼程,不几日便到了米兰,在蒙扎宫下榻。5月26日,加冕仪式在米兰大教堂举行,如同在巴黎自行加冕一样,拿破仑从大主教手中夺过铁王冠,戴在自己头上,高声说道:“上帝赐我此冠,慎勿触犯!”日后皇帝创设铁王冠勋章,此话成了格言。
3.挺进莱茵河彼岸
英法历来是冤家对头,远在400年前海峡两岸就为争夺王位(1328年法王查理四世死后无嗣,英王爱德华三世以母亲为查理四世的妹妹为名,要以外甥的身份继承法国王位)、领地、市场展开了长达100年的战争,史称“百年战争”。战争伊始,英军先声夺人;继之法兰西女英雄贞德请缨抗敌,英名垂于史册;最后波尔多一战,法军大获全胜。
大革命爆发后,英国纠集欧洲各国屡犯法兰西,如今又看准时机,先与俄国结盟,然后又相继把奥地利、瑞典、那不勒斯等国拉入同盟,这样,1805年8月间,第三次反法联盟正式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