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克西姆领着泰山走出撒奎纳琉斯军团的迪翁家的时候,聚集在大门口的士兵纷纷发出兴奋的惊呼和脏话。他们欣赏这个年轻的贵族,一个人就把野蛮人俘虏并带了出来。
马克西姆下令让大家都安静下来,让士兵把泰山围在中间,大家一齐向着大剧院走去。走出不远,马克西姆就让部队停下来,自己走到一户人家门口站住了。一会儿却又走了回来,好像刚才是在思考是否进去。接着队伍继续行进。泰山明白这就是马克西姆的家,也是泰山未来的避难所。
队伍沿大街又向前走了数百码,马克西姆命令队伍停在一棵大树下休息。大树对面,紧靠一处花园园墙,恰有一座用于饮用的水池。墙里茂密的枝叶覆盖到水池的上方,挡住了射向水面的阳光,因而水也清凉可口。
马克西姆穿过大街在水池里喝了水,也让他的士兵去水池喝水,最后他又示意泰山也可以去饮水。
泰山缓慢地穿过大路走向水池。他看了看水池上的树枝,发现茂密的枝叶足可以隐藏下他的身体。他喝了两口水,突然小跑几步,只一蹿,就从水池的侧面钻进了茂密的叶丛中去了。士兵马上惊觉起来,纷纷穿过大路,但当他们在年轻军官的率领下来到水池边向树丛中张望时,泰山已经踪影全无了。
他们失望地喊叫,向树丛中搜寻,但是却找不到那野人的痕迹。有几个身体强壮的士兵爬上树枝搜索,而马克西姆却指着相反方向摇动的树枝喊:“在那边,他向那边跑了!”
泰山轻捷地在葱茏的树丛中穿过了大半个撒奎纳琉斯军团的城市,路线基本上与刚才走过的大街平行,所以不久他就来到马克西姆家花园的大树上。这里的建筑似乎略微不同于城市其他建筑的风格,显然是一座显赫的贵族之家。
从泰山停留的大树上,他看到树下有一位似主妇的贵族妇女正在听一个黑人激动地报告什么,围听黑人讲话的还有几位奴仆似的妇女和男子。
泰山认出讲话的黑人正是玛平古。虽然听不懂,但估计他正照马克西姆在迪翁花园里的指示,向主仆添油加醋地讲述马克西姆的安排以及当时的情景。听的人都张大了嘴,吃惊地瞪起了眼睛。
听玛平古讲话的主妇风度庄严,稍微显出了高兴而感兴趣的样子。她这种表情,究竟是出于玛平古叙述的内容,还是出于欣赏黑人的忠诚,泰山无法判断,或许两者兼有。
这位主妇衣着华贵,五十余岁,一头灰发,神情泰然自若,眼神和脸上显露出节制的笑容,可以肯定她是一位有涵养的真正的贵族妇女。
玛平古大概正讲到迪翁花园里的情况,此时他的词汇明显表现出贫乏,不足以流畅地描绘当时法斯图斯的尴尬和野人救出他女主人的兴奋之情。就在这时,泰山从树梢飘然落到他身旁,玛平古惊得目瞪口呆,那位贵妇却只显出一点兴奋的笑容。
“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蛮人?”她问玛平古。
“就是他。”黑人回答。
“告诉他,我是菲蒂斯塔,是马克西姆的母亲。”贵妇对玛平古说,“我以我儿子的名义欢迎他。”通过玛平古,泰山接受了贵妇人的欢迎,感谢她的殷勤好客。然后她指示仆人给泰山安排了住处。
直到下午很晚,马克西姆才回到家里。他立刻就去了泰山的房间,和他一起的还有上午当过翻译的巴格哥人。
“我要留在这儿和你在一起。”这个巴格哥人对泰山说,“既当你的翻译还当你的仆人。”
“我冒昧地说,”马克西姆通过翻译说,“这里是撒奎纳琉斯军团城内他们不敢来搜查的唯一所在了。据我所知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派出三百多人,在城外的树林里仔细搜查你的踪迹,但一无所获,所以苏布拉图斯皇帝开始相信你已经成功逃走了。我想让你在这里多藏几天,直到我能想法让你在某个晚上离开这个城市。”
泰山听完露出了微笑:“我相信白天晚上我都可以离开,这是你见过的,不过我在没有找到我要找的人以前还不想离开。我得感谢你的好客和宽容,只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勇敢而善意地对我,我还有些不明白。”
马克西姆听了笑道:“这很容易解释,今天早上你救过的那个女孩狄莉克塔,她是迪翁家的女儿,她和我就要结婚了。我想这样你就明白了吧!”
“哈哈,当然,”泰山说,“我也很幸运,恰巧被我正碰上!”
“要是你再一次被捉住,就不会那么幸运了。”马克西姆说,“因为那天欺侮狄莉克塔的人是法斯图斯,是皇帝的儿子,你和他算是有了两桩仇事。你留在这里很安全,我家的仆人都很忠心,你尽可以放心住下去。”
“如果我住在这里,”泰山说道,“后来又被发现,皇帝不会迁怒于你吗?”
马克西姆听了无可奈何地耸耸肩:“我天天都这样盼着呢!不光因为你,还因为皇帝的儿子想娶狄莉克塔,即使我不与你为友,我也得罪他们了。”
“如果我留下来,可能还会帮到你。”泰山说。
“我现在还不知道你除了待在这里还能干什么。”马克西姆说,“撒奎纳琉斯军团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都在找你。苏布拉图斯出了一大笔钱悬赏抓你,除了城内的居民,城外还有数千蛮人,他们都想抓到你去领赏。”
“今天已经有两次了吧,你看到了我能够多么容易就从苏布拉图斯的士兵手中逃跑。”泰山笑着说,“即使到了城外,我从野人们的视线下逃跑同样也易如反掌。”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在这儿?”马克西姆不解地问道。
“我来这里是为了寻找我朋友的儿子。”泰山回答,“好几个星期以前,这个年轻人带了一个探险队来威伦瓦兹山,你们的国家不就在这座山里吗?他带的人由于胆小害怕,都丢下他逃跑了。我相信他现在仍在山里,而且很可能就在峡谷里。如果他在这里,而且还活着的话,很可能早晚都会到城市里来。如果他来,我敢说他不会得到皇帝的友好款待,这是我留下的主要理由。现在你还告诉我你的处境也不太妙,所以我更要留在这里,以便报答你对我的友谊。”
“如果你朋友的儿子到了峡谷的我们这一边,他很可能被送去见了皇帝,”马克西姆揣测,“但如果发生这种事,我是一定会知道的,因为他会被送去大剧场。管理剧场的人多半都是苏布拉图斯不喜欢的人,官员都不喜欢这个工作。”
“那么我要寻找的人有没有可能在峡谷里别的地方呢?”泰山问道。
“不,”马克西姆回答说,“这里只有一条路进入峡谷,也就是你被捉来的这条路。峡谷的东面还有一个梅里城,但他如果不穿过我们城外的丛林,就不可能到达那里,在这种情况下他很可能被城外的蛮人捉住,并被送到苏布拉图斯皇帝这里来。”
“那么我只好留在这里一段时间啦!”泰山无可奈何地说。
“我非常欢迎。”马克西姆回答说。
从此,有三个多星期泰山一直留在马克西姆家里。马克西姆的母亲菲蒂斯塔对这个古铜色皮肤的蛮人非常喜欢,而且不久她就对与泰山谈话中要插一人翻译感到厌倦,试图与泰山直接交谈。她开始教给他自己的语言,没有多久泰山就可以听懂她的意思了,接着泰山就用简单的拉丁语与她交谈。并且,泰山一点也不缺少实践他刚学会的语言的机会,因为老妇人非常喜欢听泰山讲外面文明世界的生活习惯和方式。
当泰山在撒奎纳琉斯军团逐日期盼能听到埃里克在峡谷里被发现的消息时,他等待的这个年轻人却在东部的帝国里,以贵族身份把大部分时间泡在皇家图书馆里。不过,他对整天打交道的历史知识多少有些厌烦,他时不时生出一种被囚禁的感觉,因此,也时时计划逃出这樊笼似的书库。
在图书馆,他也经常发现不少道地的拉丁文文献,包括荷马、弗吉尔、西塞罗、恺撒等人不知何人的手抄本,这些珍宝吸引着他,并且冲淡他想逃跑的欲望。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地过去。而这时在另一个世界里,却有一只猴子,在丛林上方的树枝间惊惶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