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泰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他就逐渐从对日常事物的学习中,学会了用丛林里的长草编制出一条条柔韧的草绳来,泰山编出的绳索既软又结实。有关这个小人猿草绳的故事,泰山的养父(也就是泰山养母卡拉的丈夫)一定会对此唠叨出许多东西来。要是有谁肯将一把肥甲虫送给它,那一定会引出它滔滔不绝的对泰山和他那根可恨的绳索的种种故事。往往是一提起这根绳子和小泰山,托勃赖就免不了越想越气,越说越气,最后说不定会找到谁头上大发一顿脾气,总之会使听故事的人不欢而散,甚至逃之夭夭。
泰山的这根像蛇一样的绳子经常会不期而至地落在托勃赖的头上。碰到这种时候,这个大公猿就很难轻易地逃脱一场恶作剧。所以,对于它的这个白皮肤的养子,在它的心里绝难引起什么“爱”的情感。更糟糕的是,有时正当托勃赖闲游在丛林里的时候,那条讨厌的绳索忽然就套在了它的脖子上,而且紧得仿佛死神就在它眼前向它招手,这时泰山却在它的面前不合时宜地又是跳舞又是做鬼脸。不过也有那么一两次,这根绳子担任起了一种卓越的角色,它让托勃赖一想起来就觉得特别解气和高兴。事情是这样的:
泰山有一颗特别活跃的脑瓜,那里面经常会产生一些大猿们怎么也想不出来的想法。这些想法有时挺好玩,有时就很危险,从中他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当然,结果有时也令泰山自己惊奇不已,甚至会出一身冷汗。有一次泰山想用绳圈套高处树枝上的一只同伴小猿,可那绳子却意外地挂在了一根突出来的粗树枝上。泰山想把它抖下来,但它越抖越紧,于是泰山只好顺着绳子爬上去想把它解下来。就在这时,有一只在地上玩耍的小猿发现了地上拖着的另外一端的绳头,于是把它捡了起来向远处跑去,等到绳子绷紧到它再也拉不动时,它就随着绳子收回来的力量又跑回来。这样一来,就把吊在绳子半中腰里的泰山弄得在空中悠来荡去。这件事的结果却让小泰山无意间发现了绳子的一种新用法,他忽然意识到这是非常好玩的事。只是这绳子离地面还不够高,还不能予小泰山以足够的刺激。所以,他就爬到树上把这根绳子解下来,又爬到更高处找了一根更粗的树枝再系牢,于是泰山就有了一根可以荡得更高更远的、像文明社会里的秋千那样好玩的东西了。接着他又发现他还可以蜷起身体来使自己荡得更高更远。就这样他在树上玩得越来越高兴,而喀却克族的大猿却在树下看得惊奇不已。要是我们,绝不会像泰山那样荡得尽情和不知疲倦。不过对泰山来说,这却是一个怎么也玩不够的新玩法。
这时托勃赖也像猿族里的其他大猿一样,在下面惊奇地观望着。与别的大猿不同的是,它不像别的大猿那样对此感到敬佩不已,它只觉得这个皮肤没毛的小白猿让它憎恨,并希望泰山会遇到什么不幸。就在这时,让他高兴的事意外地发生了。
泰山荡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绳子与树皮间的摩擦也越来越厉害,这终于使它突然断裂了。此时正是泰山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将会发生的事,这个猝不及防的意外,把他远远地抛到了林边的一处草地上。泰山像一颗甩出去的大石子,被抛出去足有四十码远,扑通一声仰面朝天跌进了一处灌木丛。这一下可让托勃赖高兴得跳了起来。在所有的大猿中只有一个惊慌失措,这就是小泰山当时的养母母猿卡拉。可爱的卡拉曾经亲身经历过它的亲生小猿从高处跌下去丧生的惨剧。这虽然是好几年以前的事了,但它仍然记忆犹新。难道这一次它又要像上次那样失去这个可爱的小白猿吗?等到它找到小泰山时,他正静静地躺在深深的灌木丛里,一动也不动。卡拉费了好一会儿工夫才把他从乱树丛里抱了出来,这才发现他没有死,甚至也没有跌断手脚,灌木丛减轻了小泰山跌落的重力。不过一根稍硬的树枝划伤了他的后脑,使他暂时失去了知觉。
过了一小会儿小泰山又恢复了知觉,而且很快又像从前一样活泼起来。这当然得归功于卡拉随时随地的精心照顾和抚摸。但是,这却惹得托勃赖很不愉快。它气得转过身不分青红皂白就在旁边的一头大猿身上咬了一口,借以发泄不满。不过糟糕的是,这头被咬的大猿是一头比托勃赖力气还大的公猿。这一下托勃赖可倒霉了,后果自是不言而喻的了!
从这一次事故中,小泰山又学到了一点新的知识和技能,他知道了不断摩擦他的绳索会造成什么结果。可是,他也知道了借助这根草绳的力量,他不仅可以游戏,而且可以在空中荡得更高更远。终于有这么一天,这根曾差点使他摔死的草绳反而救了他的性命。
泰山这时已经不再是小孩子,而是一个丛林中强壮有力的男人了。现在再也没有人热心地去照料他了,不过他也不再需要照料。他的养母卡拉已经被黑人用毒箭射死了,托勃赖也死了,去见它的上帝去了。这世界上再也没有像卡拉那样关照他的人了,但是在喀却克族中讨厌他的大猿却还有一些。这并不是因为他比它们更加野蛮和残暴,相反他倒是比它们要温和得多。这多半是因为这些个大猿最缺乏的就是人类特有的幽默感,往往泰山只是跟它们开个小玩笑,却惹得它们大发脾气。但是所有这些都不妨碍泰山仍然生活在喀却克族中,他与大猿们有时会发生龃龉,过一阵也就和好了。这些大猿往往健忘得很。不过他和布卡瓦如今发生的矛盾却让这个巫师怀恨在心,永远也不能释怀。
泰山对布卡瓦并没有什么敌意,只是这个住在两座土山之间洞穴的布卡瓦十分忌恨泰山罢了。因为只差一点儿,他就在孟格村的黑人中树立起征服人猿的威信来了。他想找到向泰山报仇的机会,但好几个月过去了,泰山总是在丛林里另外的地方活动,一直没有到靠近土山的丛林边缘来过。他的活动地点距布卡瓦的洞穴不知有多远。只有那一次,泰山将他眼看就要到手的肥羊弄跑了,而且在孟格村的黑人面前戳穿了他的谎言,使他的法术在村人那里永远丧失了魔力。因为这一切布卡瓦是绝不能宽恕泰山这个丛林之神的。而且他相信泰山也不过是一个人,一个他听说过的一种白人中的一个特别的白人罢了。但时至今日,布卡瓦报复泰山的机会看来还遥遥无期。
现在这个机会终于来了,而且完全出人意料地来了!
远离开他的喀却克部落,泰山向北方狩猎而去。这种习惯是他慢慢成年时逐渐养成的。他童年时的小伙伴远比他成熟得早,如今他们不是生儿育女,就是成为一个脾气恶劣的公猿。那些有着可爱婴儿和小猿的母亲,对不是自己的公猿的泰山变得特别敏感而多疑,它们一心保护自己的巴鲁,是谁也不易接近它们的。所以泰山在喀却克族中很难找到自己的伴侣了,这也是他时不时外出远游的原因。
这一天,当泰山正外出狩猎时,天空阴云密布,风暴把云片撕得粉碎并疾速地从树顶上掠过,云片就像被狮子追赶的一群惊起的羚羊。尽管乌云如此飞快地疾驰于天空之中,但丛林中的一切却显得反常的寂静。丛林一动也不动,就连树叶也纹丝不动,就像沉重的死亡已经把它们压垮了似的。连小甲虫也好像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危险即将降临,更大的生物更是如此。这样一种丛林中的沉寂也许是远从人类未在地球上出现时就有过多少次,一种暴风雨前的寂静。那时并没有人知道和理解这种沉静,因为那时世上根本不存在一个万物之灵——人类的耳朵去倾听这一切。
此时天空正阴云翻滚,泰山对这种景象以前不知已经看过多少次了,但是他仍在这种可怖的天气来临时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并不知道恐惧,但是在这种力大无比的自然景象面前,他只有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他觉得自己非常渺小,而且孤独万分。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怒吼。泰山听了自言自语地说:“狮子正在觅食呢!”说着他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飞快翻滚的乌云。这时那低沉的咆哮声变得越发震耳欲聋起来。“它们来了。”泰山仍然对自己说,但不知他是指狮子还是指暴风雨。这时他跳向一处树叶浓密的大树,那里的一根根树枝都像上帝伸出来专给他遮风挡雨的胳膊和宽厚的手掌。
“它们来了!”泰山悄声地说,“狮子们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闪电光亮划过天空,接着就是一声霹雳,然后又响起了滚滚雷声。
“狮子在扑向它们的猎物呢!”泰山大声喊叫着,“它们正踏在猎物血肉模糊的尸体上怒吼呢!”
大树这时不分方向发狂地摇摆起来,一阵阵暴风无情地卷来扫去,夹在它们中间的是瓢泼般的大雨。这并不像是我们北方的大雨,却更像是一场汹涌澎湃的大洪水。
“这是喷溅出来的鲜血。”泰山不由得这样想到。他在寒冷的狂风暴雨中抱紧了双臂,躲藏到更深更密的树荫里。他这时正处在大丛林靠近边缘的位置。要不是由于阴云和暴风雨,他本来是能看到丛林外远处的两座小山。泰山这时很喜欢张望外面的天地,因为他想象着这场倾盆大雨会把外面世界的一切洗刷成什么模样。不过他知道眼前的大雨总会停下来,太阳也会出来,大地依旧,只是地面上将多出些被暴风雨扫掉的残枝败叶。它们无疑会最终变成腐殖质,使这块千万年来几乎无人问津的土地变得肥沃。现在在他的四周不断地飘落下来一些树木和枝叶,所幸他有身边这棵巨树的遮挡。可是他万万想不到的是,就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他身边这棵大树的一根最大的粗枝竟被劈了下来,正好砸到他的身上。当雨住风停,太阳又出现在空中,天光也大亮时,泰山却直挺挺地躺在被砸倒的地方。他的脸深陷在本来是遮挡他的那棵大树的残枝败叶之中了。
雨后,布卡瓦来到他的洞口观看景色,此时暴风雨早已过去。布卡瓦只有一只眼睛好用,不过即便他有再多的眼睛,也无法欣赏雨后丛林那清新甜美的景色,因为这一切好像和他脑子里的化学成分不相协调似的。此外,即便他有一只灵敏的鼻子——可惜它已烂掉多年了——他也闻不出和享受不了丛林经过雨水冲洗后的清凉芬芳的气息。
在这个麻风病人的两侧,他的一对鬣狗却在空气里嗅来嗅去。其中的一只突然嗅出了什么味道,发出了一声低吼,伸长了脖子向丛林方向跑去。另一只也跟了过去。这引起了布卡瓦的好奇心,于是他也提了一根大头棒向丛林走去。
鬣狗们在离倒卧在地的泰山还有好几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一面嗅着一面咆哮,然后布卡瓦也走了过来。一开始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所看见的景象,但是当他走近时进一步认出,那躺着的正是他日夜想报复的那个丛林白神。他有一种莫名的怒火,因为他害怕自己的复仇计划实现不了啦!
两头鬣狗露出獠牙向泰山冲去。布卡瓦嘴里吐出了一串口齿不清的喝阻,一面挥动着大头棒狠狠地向鬣狗打去。两个畜生哀叫着向后逃去,尽管它们似乎心有不甘,但是长期对它们主人淫威的屈服,使它们不敢不顺从布卡瓦的指挥。它们逃出了好几码远,就都停下来,卧伏在地上观望着布卡瓦的行动。布卡瓦期望泰山还活着,以便实施他的复仇计划。
布卡瓦走到泰山身边,伏身到他胸前仔细地听了一阵,啊!那颗心还在跳呢。布卡瓦丑陋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狞笑。当然这狞笑在布卡瓦的脸上就更加难看了。
泰山的身边就放着他的那盘绳子。于是布卡瓦拿起它,把泰山松软无力的两手捆到背后,然后把他撂到了自己的肩上。别看布卡瓦又老又病,但他还是一个很有力气的人。
当布卡瓦扛起泰山向山洞走去时,两只鬣狗也跟着它们的主人向前跑去。人和两只畜生穿过洞里的一条长通道,最后布卡瓦把处于昏迷的俘虏丢进了通道尽头一个露天的坑内。这条通道弯弯曲曲,黑暗无光,布卡瓦扛着泰山难免脚步踉跄,走了好长一段眼前才慢慢明亮起来。此时,布卡瓦已走进一个露天的小圆坑内。这里显然是一个小小的火山坑,它陡峭的火成岩的石壁使它与外界隔绝,只有通过这一条通道才能到达这里。这个小小的火山口显然是与世隔绝的,因为向上大约有一百多英尺,才是它那参差不齐的山口,再上面才能看见更高处露出的一小片蓝天。
布卡瓦把泰山放在坑内的一棵小树旁,让他靠在那里,然后用泰山的草绳将他在树上捆了个结结实实,只让他的两手可以活动,却够不到放在远处的绳扣。两只鬣狗在周围跑来跑去,一边闻着嗅着,一边咆哮着。它们憎恨布卡瓦,布卡瓦也讨厌它们,但它们和他又是互相依赖。布卡瓦知道它们只是等待他最后孤立无援时的落井下石,说不定有一天他连大头棒也举不起来时,它们对他绝不会客气留情的。
现在,他对这两个畜生一点儿也不害怕。因为他知道这两只畜生无情无义,所以他手里既有大头棒,又时时以食物喂养它们,且常为它们猎取食物,尤其当它们自己找不到可吃的东西时。对于这种只能吃大动物留下的腐肉的畜生,布卡瓦真可说是恩威并施。布卡瓦从它们还是小狗时起,就养着它们。所以它们也不大知道还有别的主人,即使它们出去找一会儿食物,最后也还是会回到布卡瓦这里来。
布卡瓦把泰山捆绑结实以后,就转身走回了通道里,还把两只鬣狗赶到自己的前头。然后他找来原来挡在山洞口的一扇树枝编的门,把通道挡了起来,就弄水去了。
不一会儿,布卡瓦就带回了一罐水来。在洞外就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所以没用多久他就回来了。这时两只鬣狗正坐在树枝门外,冲着里面的泰山伸出贪婪的舌头,等待布卡瓦分给它们什么可吃的东西。
巫师拿着水走近泰山,把罐里的水朝泰山脸上泼了一些。泰山受冷水一激,慢慢睁开了眼睛,而且向周围看了一下。
“见******鬼!”布卡瓦喊道,“我就是那个最伟大的巫师,我的法力高强,你算个什么!要不,你怎么会像一头吸引狮子的羊饵被捆在这里?”
泰山根本听不懂巫师说的是什么,他只是一点也不胆怯地冷峻地平视着巫师,一句话也不说。他也听到了鬣狗的狂吠,但对它们他连看也不看一眼。泰山是一个有着人类头脑的野人,不管是兽性还是人性都使他面对死亡无所畏惧。
布卡瓦当然不想现在就把他的俘虏交给鬣狗们。因此,他抄起手边的大头棒把两个畜生赶开。这一番打斗真是好看,泰山也借此明白了巫师和他的鬣狗之间这种相互依存又相互敌视的关系。
布卡瓦赶开鬣狗们之后,又来到泰山面前。他却发现泰山对他所说的竟一无所知,最后巫师只好断了向泰山说明白什么的念头,退回到他的洞里去,把那扇树枝门拉过来挡住了进口。然后,他拉过睡席,躺到上面,斜着眼看着他的俘虏,沉浸在一种报复的快乐之中。两只鬣狗时不时地到门边张望一下,嗅来嗅去,想冲进去却又无法推倒挡在进口的树枝门。泰山试着用力绷断捆绑他的绳索,可是最终他明白了,绑他的绳子原来正是他自己编了来对付努玛的,它的结实程度泰山自然了解得一清二楚,这条绳子会像绑一头狮子那样把他自己绑牢。他并不想死,但是他似乎也像过去多次经历过的那样,又一次面对着死神,只是他已经习惯了面对这个家伙而毫无惧怕之意。
泰山无意中发现当他挣扎时,那根绳子竟可以在小树干上活动摩擦。像是一幅突然出现的电影画面从他陈旧的记忆库里映现出来一样,他记起了多少年以前那一次,在他发明的荡绳游戏中,他的草绳被大树的粗皮磨断了,因而把他摔出老远的事情。泰山不由得微笑了一下,立刻就开始干把绳子在背后的小树干上摩擦起来的活儿。
两头鬣狗逐渐在老巫师不理不睬的神态中获得了一点勇气,竟敢一点点放肆起来,试探着向泰山伸到门边的脚扑来。幸而泰山的两只手还可以活动。每当它们扑上来时,泰山的两只手还可以把它们暂时挥开。但是泰山知道饥饿终归会使它们不断地向他发起进攻的,它们最终会沉着而颇有智谋地向他扑来,它们绝不会放弃。因此泰山的两只手不断地找机会在小树干上摩擦捆绑他的草绳。
老布卡瓦扛着泰山走了好长一段路,到底是累了。他于是守在那个露天小坑——火山口和通道之间的进口处,把两只鬣狗赶到树枝门的外面,就躺在门边睡着了。他认为这两只畜生要想冲过树枝门去攻击泰山总还要费好大一段时间,而且到时候它们吠叫和撕咬声总会把他惊醒的。所以,在这期间他乐得休息一会儿。
就在布卡瓦睡觉的期间,泰山和鬣狗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两只鬣狗还没有饿得完全发狂。泰山正在磨的绳子也早已不是他幼年时在树皮上磨几下就断掉并把他摔晕了的那条细草绳了。这一阵两只畜生的肚子越来越饿,而绳子也被泰山磨得越来越细了。
一直到了下午,两只鬣狗中的一只为饥饿所驱使,吠叫着向泰山窜去,才把布卡瓦弄醒。他看到那只鬣狗已扒开了树枝门窜到泰山面前,向他的喉咙咬去,而泰山却一下子就抓住了它的脖子。另一只鬣狗也窜了进去,直扑向这个丛林白神的肩头。这时只见泰山上身的肌肉隆起,褐色的皮肤下聚集起巨大的力量,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咔嚓一声,泰山磨了一下午的草绳终于断裂了!于是这两只动物和人在地面上滚打起来,嚎叫和咆哮声混成一片。
布卡瓦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难道这个丛林之神能战胜他的两只鬣狗吗?不可能!这个人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他和两只鬣狗相搏,肯定是要输的。不过,布卡瓦根本就不了解泰山。
人猿泰山这时紧紧抓住了一只鬣狗的脖子,他的指头几乎掐进了它的肉里,然后跪起一条腿,虽然另外一只鬣狗疯狂地向他扑来,但他却用另一只手把它推到一边去。
布卡瓦发现自己的安全已经受到威胁。于是他挥起了他的大头棒。泰山看到他打上前来,于是站了起来,两只手各抓住一只鬣狗,把其中一只口吐白沫的畜生径直朝布卡瓦的烂脸上掷去。布卡瓦一下子和他的一只鬣狗滚在了一起。正当这时,泰山又把另外的一头鬣狗也朝那一堆扔去,接着就给了它们几脚,踢得鬣狗们哀哀地嚎叫着逃了开去。这时泰山又抢步上前,一把就将滚在地上的布卡瓦抓了起来。这一下布卡瓦猛然觉得死神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
尽管吓得浑身打颤,布卡瓦还是拼命挣扎,用嘴和手乱咬乱抓。泰山讨厌看这张烂脸,只朝他头上给了他两拳,就让他暂时昏迷了。这时两只鬣狗早已通过通道逃到洞外去了。泰山拖着昏迷的布卡瓦走到原来绑他的小树边,也照布卡瓦绑他的样子,用那断了的半截草绳把他捆在小树上。他知道等布卡瓦醒来时,大概也会用和他类似方法去解开自己的。然后泰山就离开他走了出去。
当泰山走过弯弯曲曲的通道,穿过尽头的小石屋时,都没有看到那两只鬣狗。“它们会回来的。”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在那个露天的小火山坑里,高高的陡峭的四壁间,布卡瓦慢慢地醒来。他惊恐地打着寒颤,一面语不成声地咕哝着说:“它们会回来的。”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恐惧的颤抖,断断续续,含混不清。
是的,这两只畜生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