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初之际,山西平阳(今山西临汾)地区有一位大富翁,人称“亢百万”,其家资豪富,根据徐珂《清裨类钞》记载:“亢氏为山西巨富”,“号称数千万两,实为最富”,还有人说其光用于藏粮的仓廪就多至数千座,以至当地有“上有老苍天,下有亢百万,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石”之说。
众说纷纭的起家史
亢百万本名亢嗣鼎,世居山西平阳亢家堡,其家族在明朝中叶便成为当地富户。亢百万大概生于明末清初,但到清康熙末年仍然健在。据《临汾县志》记载,他是一位自幼笃志力学、一生勤奋的人,“居乡优多义举”,经常为大家举办公益事业,他也是一位孝子,对母亲特别孝敬,且抚养侄子,如同亲生子女,被《临汾县志》载入“义行”之列。但是当地民间也有人说“亢百万”是一位恃富骄横、为富不仁的大财主,且有不少贬损他为人的传说。
谁家也不会一开始就有花不完的财富,那么“亢百万”的巨万家财是怎样得来的呢?对此可谓众说纷纭,传说最多的是得闯王军费说,如,日本《中国经济全书》说山西临汾亢家是在明朝末年得李自成遗金而富。书中说道,李闯王自北京败退后进入山西,因追兵甚紧,遂将在京所掠金银财宝“运藏亢处”,后来闯王起义失败,巨额军费“乃归亢氏”,并说亢家“拾得……财货约计千万”。在山西民间也有这一说法,不同的是李自成将财宝埋入地下,后被一些农民捡得,其中就有亢家堡亢家。
不过,即使亢家捡得遗金,也不可能成为数百年的巨富。那么亢百万是怎样致富的呢?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贩盐致富。
在古代,山西的富商起于盐业者,最早可以追朔到战国时期。当时的鲁国有个叫猗顿的穷人,衣食难保,有一日他求救于陶朱公范蠡,范蠡便告诉了他致富之术,他便在山西运城开始贩卖“潞盐(中国池盐之一种,产于山西省运城市)”,后成为巨富,“资比王公,名驰天下”。而平阳亢家堡离产“潞盐”的运城很近,距离不到二百里,亢百万这样的精明商人怎能不介入潞盐买卖呢?
所以,亢百万很可能是靠贩盐淘得第一桶金的,但在主营盐业时,他也介入了粮食买卖。
不单是《临汾县志》记载亢家“仓廪多至数千”,他们在太原、阳泉、保定、北京等地也开有大粮食商行。当时人们传说亢家人从山西临汾到北京,或骑马或坐轿,三十多天的路程,沿途不住别人店,每晚都住在自己商铺。
在北京,亢家的粮行设在前门外大栅栏西口粮食店街,这里是北京城最重要的粮食市场。根据《清裨类钞》第二十一册记载,“京师大贾多晋人,正阳门外粮食店亢掌柜者,雄于财”。有一天,亢家粮行数十辆牛车拉着粮食浩浩荡荡由外地来京,途中遇上一位无赖带着一帮恶棍拦住去路,不仅强行借粮,还要粮行掌柜酒席招待。亢家粮行掌柜无奈,只好送给平某十石大米,但是平某并不甘休,恰在此时有一位王爷路经此地,问明缘由后令卫兵赶走了强盗。这也许是因为亢家树大招风,但也体现了其财力之大。
还有传说康熙年间,平阳地区发生一场特大旱灾,从康熙五十九年三月到康熙六十年六月连续十五个月天上没有下一滴雨,两年颗粒无收,饥民连草根树皮都吃光了。临汾知县魏星煜动员富户捐粮,设立南北两个粥厂,赈济饥民。由亢家堡亢百万领头,还有其他富户共九家负责煮粥,招饥民进食,每天达到一万人以上。后来清廷又派大学士朱轼来山西赈灾,亢嗣鼎又联合14位乡绅踊跃捐钱捐粮,帮助老百姓度过荒年。
亢百万不但从事盐粮贸易,也从事典当业,在茶叶、皮革等杂货上也有涉足,多方的投资经营使他很快积累起了数额巨大的财富。根据历史资料的记载,“康熙时,平阳亢氏,泰兴季氏,皆富可敌国,享用奢靡,埒于王侯”。时人钮秀也说:“江南泰兴季氏与山西平阳亢氏,俱以富闻于天下”。这亢、季两家都是盐商,泰兴季氏是指季沧苇,是清初豪富;而山西平阳亢氏就是亢百万。《扬州画坊录》则说:“亢氏业盐,与安氏齐名,谓之北安、西亢”。安是安禄村,为康熙年间的扬州“盐务商总”,他在接待客人时,曾将灯笼挂到十里以外。而亢百万丝毫不亚于他,且不说其在山西老家亢家堡“宅第连云,宛然世家”,仅扬州寓所,其建筑宏伟就令人咋舌,据说他在扬州城西北角虹桥小秦淮河附近筑有一处“亢园”。有史书记载说“亢氏构园城阴,长里许,自头敌台起,至四敌台止,临河造屋一百间,土人呼为百间房”。这“亢园”就是今日扬州瘦西湖公园的一部分。另外,亢氏又在小东门外建有“亢家花园”一处。亢百万还有自己的家庭戏班子,有新剧演出,光置办乐器服装道具等就花费数十万两白银。
至康熙末年时,亢百万已俨然成为晋商之魁首,实力和声望都为山西一时之冠。亢百万死后,他的后代很好地继承了他的家业,并将他的事业一直延续到了新中国成立之时。若算上亢百万的祖上经商者,这一家族竟然经历了明、清、民国三朝,有着近五百年的经商史,而亢百万无疑是其中使家族商业发扬光大和承前启后的关键人物。
赚钱之道和经营手段
那么亢百万是如何赚得如此巨大的财富的呢?总结来看,他大致有如下方式的赚钱之道和经营手段:
因时而趋,成就卓越
在古代中国,盐业基本一直由政府控制,清代也不例外,其盐业实行专卖制,即由政府特许的盐商凭引到指定地区运销。这种贩运特权,使盐商获利颇丰。这一政策实施之后,亢百万迅速利用时机得到了专卖权,而且不单是经营离家乡不远的“潞盐”,他还来到当时盐业贸易最大的地区扬州经营盐业专卖,从而大发横财。
大家都知道微软公司,它是世界首富比尔·盖茨创办的,盖茨在13岁时就能进行计算机软件编程工作,可谓天才,他于1973年考进了哈佛大学。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大学之一,全世界的学子做梦都想得一张哈佛大学的毕业文凭,但盖茨只在这里上了两年就休学了,那么他为什么不在哈佛读到毕业呢?
因为就在哈佛上大学二年级的时候,盖茨看到了一个将改变世界的巨大商机:计算机将成为每个家庭、每个办公室中最重要的工具,而这个工具却需要另一个工具——计算机的操作系统软件,而自己恰恰能制作这种软件。在这样信念的引导下,他开始和现在微软的首席执行官史蒂夫·鲍尔默为个人计算机开发软件。
这时的盖茨才19岁,却发现了一个远比哈佛的金字招牌更有价值的秘密,于是盖茨离开了哈佛,并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他与鲍尔默创建的微软公司中。盖茨的远见卓识以及他对个人计算的先见之明成为微软和软件产业成功的关键。在盖茨的领导下,微软持续地发展改进软件技术,使软件更加易用,更省钱和更富于乐趣。
比尔·盖茨后来也曾这样说过:大学经历是人生非常重要的经历,但他只在哈佛大学读了两年,后来休学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商机——个人电脑被造出来了,世界上千千万万个人都需要拥有它,而使用电脑就需要操作系统,需要编写软件,这项工作却是自己最拿手的,并且看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有能力去做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果这个时候不去做,那可能就没有今天的微软公司了,并且也正是因为很好地把握了时机,比尔·盖茨也才得到了成为世界首富的机会。
善做投资不必忙,财源滚滚向你奔
清代山西多商人,这些精明的商人都知道这样一首顺口溜:钱庄账庄汇兑庄,印局当铺与银行,生财生意钱换钱,翻来覆去利无边。作为清代山西的金融世家,亢百万当然也是其中的行家里手,特别是在投资赚钱上,他很有一套,他不仅做食盐和粮食贸易,还投资了利润更大丰厚的典当行和钱庄等行业,亢百万的后人还开设了票号。
比如开典当行,这又称为“当铺”,是古代一种赚钱较快的生意,主要经营消费品抵押贷款,利息很高,和放高利贷差不多。因为剥削太重,清朝政府曾经多次下令“典当财物,每月取息,不得超过三分”,但是当铺常常是超过三分,违禁取息的人仍然趋之若鹜。
清代前期,山西典当商颇多,亢氏资本雄厚,这样的生意亢百万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当铺开了很多,虽然没有具体数字,但据记载他常能垄断一地区市场,所以数量应该是很多的,从中赚取的财富自然也是不少的。
会投资的人,不用忙来忙去,坐在家里便可等着财富滚滚而来,但这需要有相当高明的眼光和魄力才行。有这样一件事,我国改革开放初期,山东省有一刘姓先生,认识到土地开发将是经济发展时期的紧俏货,是最具升值价值的项目之一,于是毅然出资在济南市郊区买下了100亩寸草不生的荒地,每亩地为1万元人民币,共花了100万人民币。这在当时是一个天文数字,许多人都认为他是“傻瓜”,但随着邓小平南巡讲话的发表,全国房地产市场开始火爆。1995年,他买下的百亩“荒地”已由100万元涨到1000万元,到了2001年已升到1个亿,10年内增值100倍以上。
又如:一位老先生在2004年中国股市熊市时预测到今后中国造船业将有大发展,于是在5.2元处大胆买入了中国船舶,结果2007年10月中国船舶的股价达到了每股300元,股价4 年内翻了60倍,抛出后大赚了一把。
致力垄断,掌控财富主流
一个行业一旦被一个商家垄断经营,那么他就有了价格控制权,其利润情况他便可以为所欲为。而亢百万在经商时,就常常致力于行业垄断,是个手段高超的垄断资本家。
据徐珂《清裨类钞》第24册《豪奢》中说,清康熙年间,亢家在山西临汾城内开设了当铺,别的商人就不敢再在临汾城内开设当铺了。不过有一家人不以为然,在平阳府也开设了一家当铺。但这家当铺很快便遇到了一件奇怪的事。有一天,一个顾客拿着一个金罗汉来其当铺当钱,当价1000两白银。第二天此人又拿来一个金罗汉,又当了1000两白银,第三天还是此人,又拿来一个金罗汉,又当了1000两白银。接着第四天、第五天……,竟然一连三个月不间断,用了90个金罗汉当了90000两白银。当铺的掌柜眼见现金越来越少,心里害怕——“这是什么人,他究竟有多少金罗汉?难道他要把我的当铺当干了不成?”于是便恭恭敬敬地问顾客:“先生,您怎么这样多金罗汉?”这位顾客说:“我家有500尊金罗汉,刚刚当了90尊,还有410尊没有拿来呢。”然后大笑一声扬长而去。当铺掌柜大吃一惊,立即差人四处打听,方知是亢家堡“亢百万”差人干的,意在挤走竞争者,垄断临汾城的银钱业。那人便急急忙忙把东家请来商量,东家也自认为干不过亢百万,便请了当地有名望的人出面请亢家赎还金罗汉,之后匆忙关门而去。
一个行业有一百家在做,那么会因分流太多而单家挣的很少,倘若只有一家经营一个地区的某个行业,那么这个行业的所有市场都将为他所垄断,财富自然也就归他了,并且在这样的时候,他还能掌握制定价格的话语权,从中赚取暴利,所以任何商家都梦想能垄断,在经营行为中力争打败所有对手,但垄断又是任何国家都明令禁止的商业行为,不过商家逐利的本性也许会使这一矛盾永远持续下去。
变幻时空,贱买贵卖
亢百万还很会运用贱买贵卖的经商术,如前面提到的民间传言“上有老苍天,下有亢百万,三年不下雨,陈粮有万石”和史书中说的他家中有“仓廪多至数千”,若结合这两句话来看,也说明亢百万很可能是利用粮食收成好价格低的年份存起大量粮食,等旱涝欠收之年再以高价卖出,从中获取高额利润的。不然就是他家业再大,人员再多,也不用数千仓廪存粮啊!
再者,亢百万不但在时间上运用贱买贵卖之道,在空间上也很会运用此道。清代随着城市的发展和商品经济的活跃,粮食贸易规模很大,异地的粮食价格差别也很大,于是他便致力于粮食的长途贩运和粮店经营,即把粮食从产粮地运到人口多的地方做批发和零售生意。
亢氏老家山西平阳府位于汾河流域,是个产粮区,所以他用数千仓廪收购家乡粮食,然后运往人多的省市贩卖,如当时北京资本最多、规模最大的粮店,就是亢氏在正阳门外所开设的粮店。
再说他经营盐业也是如此,他经营扬州盐业和“潞盐”,也是因地利之便,从这两处产发货票地低价购发货票后运到他乡高价贩卖。
总结评述:
亢百万的经商事迹和手法有着晋商的典型特征,其经商手段可谓精明,但他重商轻义的行为也使时人和后人对他的行事和为人以贬者居多,从他的身上,我们应当能很好地借鉴经验和吸取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