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南凑近过来笑了笑,压低嗓音,“还有一道密诏,在简拾遗手里,也许你都没有见过。”
“本宫都没见过的东西,你怎知会有?”
迦南表情莫测,审视我半晌,“据说宰相不得尚主,这个遗命是从哪里透露的?你之前不也是不知么?你不知,简拾遗却知,而且是在你做了监国公主后,他才对你若即若离,是也不是?你以为他是碍着你监国的身份才疏远你,却不知他是受了遗诏不得不绝去念想。然而,念想能绝情念难绝,他才跟你斩不断理还乱。”
我听得怔怔的。
迦南继续道:“另外,先帝曾派人到民间查访你另外几个皇兄的后嗣,并没有赶尽杀绝。”
“你、你想说什么?”我警惕起来。
“听说你探望过简相,接着便去了相府,取回些东西,再接着又被驸马给夺走。”迦南笑得诡异,“究竟什么东西,让你们夺来抢去?”
“不过几幅字画几卷旧书,你想说遗诏在这些东西里?”我蹙起眉头,愤愤道,“可是现在都到了何解忧手里,你该去找他!”
迦南一点不着急,对我痛悔的表情视而不见,“是么,这么堂而皇之?看来公主还是不信任我。”
我忽然奇怪道:“你素来是辅佐圣上的,何解忧也是辅佐圣上,为什么你们俩不合作,居然来找我这个一无所有的阶下囚?”
“监国印不是在你手里么?”
“那还不是驸马说拿走就拿走的东西。”
“那他怎么没拿呢?何解忧名不正言不顺,凭什么监国?他让你还政,再废你新法,说起来容易,做起来还得有个十足分量的名头吧?何况,白氏一族领有百万雄师在外,他用什么来让白老将军折服?”
我盯住他,“何解忧要废新政,你呢?你的终极目的是什么?”联系他今日所言,我再一联想,不由大惊失色,“你、你莫非是我失散多年的亲侄儿?”
猜测一出,顿觉雷霆高悬。
迦南淡淡看着我,唇边漾了一漾,“姑姑为何如此表情?”
我即将晕过去。
他再不屑地接了一句:“你做我侄女都嫌小,我这把年纪能是你侄儿?”
我才又活过来,抚着心口长舒口气,“请问贵庚?”这妖孽怎么看怎么嫩,口气倒是不小,莫非修习媚术还能驻颜?
妖孽不接话茬,“该说的都说了,如何押注就看公主的了。”
太液池畔,各自散了,如同什么也不曾出现过。
当夜晚饭过后,我在灯下闭目冥想。皇族谱系,皇储之争,先皇遗诏,地方叛乱,简拾遗,何解忧,迦南,洛陵……
前几次相府出现的刺客,只怕也跟迦南脱不了关系。他到底什么目的?会不会是跟何解忧争夺圣上的辅佐权?
遗诏究竟会是什么内容?除了宰相不得尚主外,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对谁不利?
忽然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到我肩头,利索地披上一件外衣,然后自己便在旁边凳子上坐了。
被打断了,我不予理睬,接着冥想。
再忽然,一个温软的物事触到了嘴上,辗转少许。我两眼一睁,见近处放大的俊美面孔。
当即后撤,却被他连着外衣被抱在怀里跑不了,一番无理取闹无耻纠缠,嘴里满是他的气息。我愤怒之极,一袖拂落桌上茶杯,“明着不睡,玩暗袭,你有完没完?”
何解忧整理衣襟,调整呼吸,“烛火朦胧戏公主,不是别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