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淡定,我自然比不了何解忧,便极尽所能地撒泼了一阵。满宫的人都找地方躲了,何解忧身在暴风雨的中心,对和离的话题不接茬。我闹得累了,暂时偃旗息鼓,摔门而出。
回寝宫的路上,身后成群的侍女护卫跟随,我已然习惯了。太液池在望时,身后一名职位较高的青衣太监忽然跑到我前头,诚惶诚恐道:“驸马都是为公主好,公主切勿再生驸马的气,还是早些回寝宫等驸马一同用膳吧!”
我愣了愣,心道太监几时管这么多闲事,再说我不就是准备回寝宫么?忽见这青衣太监大袖下,手指指往太液池方向。因他在我身前,我便成了替他遮挡身后众人视线的天然屏障。
“本宫气得吃不下,要去荷花池边消消气,谁再跟来,本宫便绝食一天!”我拂袖便往太液池去。
青衣太监又劝得几句,见我去势不可挡,只好无可奈何地吩咐众人原地待命。我绝食两天,驸马便任由我天牢探监,想必他们也不敢再惹得我绝食一天,招驸马怪罪。
今已入秋,太液池上荷花凋残,一派肃杀,实在没甚风景可言。到底有何等奇观要叫我来看?
这池边距离侍从们几十丈远,若是打算趁机将我神不知鬼不觉地解决掉,倒也不失为一个良策。我望着池水,唯一的忧虑是水太凉。池风吹着衣摆,都能感到阵阵寒意。这大明宫的寒气,原来已是这样重了。
水面倒影忽然多出一个人来,似乎是从旁侧丛丛荷叶中现身出来。
我手腕一翻,袖口一收,掌心握着的利簪迅速指向他面部。
“……”来人停步,没再靠前,笑意更浓,“公主防范甚紧呀,再近半寸,我这容颜可就不保了。”
这天籁之音,稀世之貌,正是向来如鬼魅的迦南。
我收了发簪,诧异,“你找我?”
妖人迦南折了半支枯荷在手,叹息:“公主一点也不想我?就算不想我,也该念着我那份厚礼的情意吧?”
我将前因后果想了想,愤怒地拿发簪向他戳去,“厚礼的情意?那酒果然是你送的?你竟敢如此捉弄本宫!”
他两指截住发簪,脸上一副幕后黑手的满足感,“公主哪点不满意?你那夫婿不好么?”
“闭嘴!”收不回发簪,动不了手只好动口,“你个无耻妖人,存的什么心思,叫本宫喝那种药!万一当时在本宫跟前的是别人呢?你是想看本宫名誉扫地还是想看笑话?”
迦南笑意盎然地听完,“命中注定的事,哪有那么多万一。当一个人心思集中在另一个人身上时,冥冥中便会将他送到你面前。对你如是,对他亦如是。发生了的事,自有其发生的必然因果。这世间,没有偶然。”
这似妖似佛的家伙说出来的话,不是极度无耻就是极度禅意,叫人摸不透,可又让人不由自主去相信。这么说来,那件事情不能以单纯的对错衡量,不能以该或不该来判断。
于是不知不觉间,对迦南的敌意有所缓解,“那你要什么?”
迦南凝聚起眼里的光芒,“要你的合作。”
“怎样合作?”
迦南两眼一眯,“先帝遗诏。”
我眨眨眼,表示不解,“遗诏?那不是在我皇兄殡天时就公布了么?由他儿子登基,本宫监国,简相辅政。还要什么遗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