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挣脱了,一身单衣披着头发站于地上。兴许是动作幅度太大,牵动了伤口,他身形滞了少顷,“睡过了,要什么?”
“明日我想去相府。”
他反手抛了一样东西到床上,抬步便往外走,“随你!”
我捡起床上的物事,竟是在天牢里买通狱卒的一支玉钗。
这场豪赌,一注注地下,一盘盘地收,我还真是有点上瘾。驸马啊驸马,我们彼此的试探与博弈,看来不到最后,是看不出胜负了。
一夜无事,不过翌日一早,宫中盛传驸马与公主床笫不和,分居独睡。得知公主失宠,各大臣费尽心机进献美人到驸马床头,驸马照单全收。
既然失宠了,我便低调一些,低调地出了宫,去了相府。当然,依旧有护卫跟随。
相府名存实亡,奴仆散尽,只有一个管家还守着这冷清的庭院。今非昔比,人生荣华也就如此,盛衰都是命数。相府管家意外见我到来,忙询问简相安危。我安抚老人家一番,表示自己来是替简相取些东西,老管家抹了泪,带我去书房。
护卫都留在书房外,我独自入内。果然见书橱书册顺序颠倒,被人挪动过。简拾遗让我替他拿几本珍本解闷,我便随手顺了几本。放眼书房墙壁,名画若干皆是山水,唯有一副山水掩盖下的男耕女织图,用墨点染都是神韵,山水清景与耕织情趣相得益彰。他送这幅画给我做什么?
搬了椅子踩上去取耕织图,小心翼翼取了下来,拿帕子揩拭灰尘,再仔仔细细从上到下,从左到右摸过去,反复数次,终于让我摸出点异样。耕织图的部分比山水部分要厚少许,区别十分细微,不反复感知难以察觉。比对之下,可发现,这两个区域纸张用料没有差异,完全是一张画纸。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耕织图内有夹层。
我卷起画纸,绑上丝线,再搬椅子到每一幅名画下,将书房内的画一一取下,全部卷好。最后,抱了一捆画与几本书,出门。
一开房门,数名护卫站成一排肉墙,将我拦个严实。没几个回合,我怀里的东西尽数被抢了去,连个封皮也不留。
好嘛,这就是大大方方让我来相府,给别人作嫁衣裳。我直闯内宫,找何解忧理论,无视议事的大臣们,直接抱了花瓶瓷器砸了满厅。众臣吓呆了,何解忧很淡定,拂去衣袖上瓷器碎片,“纳小这事,公主若不乐意,也可以好好商量的嘛。”
众臣恍然,那些送美人的忙不迭借故退场,余下众人为避免殃及池鱼,也各自家中有事此时蓦然记起纷纷遁了。
我将手里举了半晌的名贵瓷器,不偏不倚砸到何解忧椅子边,“不还我东西,我们就和离!”
他合上手中奏章,“午饭要不要一起吃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