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孙坚带着四将为先锋,领兵直抵到汜水关前。那四将,第一个是程普,字德谋;第二个是黄盖,字公覆;第三个是韩当,字义工;第四个是祖茂,字大荣。四将皆有千夫难挡之勇。
再说那守关将士是骁骑校尉华雄,并有李肃、胡轸、赵岑等相辅,共有马步军五万,守的铁桶似的。
孙坚披烂银铠,裹赤帻,横古锭刀,骑花鬃马,指关上而骂曰:“助恶匹夫,何不早降!”华雄副将胡轸引兵五千出关迎战。程普使一条铁脊蛇矛,飞马直取胡轸。胡轸使一把大刀招架,斗了数合,破绽渐露。正要逃回本阵,被程普瞅着空隙,一矛刺中胡轸咽喉,死于马下。胡轸所领五千军马见主将已死,顿作鸟兽散,坚挥军直杀至关前,关上矢石如雨。孙坚引兵回至梁东屯住,使人于袁绍处报捷,就于袁术处催粮。
却说袁术听信谗言,不发粮草于孙坚。时值农历十一月初,天气已冷,孙坚军中缺衣少食,士卒怨言甚多。又有逃兵投降关上,说于华雄道:“军中缺食,士兵已乱。”李肃为华雄谋曰:“今夜我引一军从小路下关,袭孙坚寨后,将军击其前寨,坚可擒矣。”雄从之,传令军士饱餐,乘夜下关。至孙坚寨时,士兵正值熟睡,闻敌兵到,已自乱了。孙坚慌忙披挂上马,望东而逃,止有祖茂跟着。背后华雄追来。坚取箭,连放两箭,皆被华雄躲过。再放第三箭时,因用力太猛,拽折了鹊画弓,只得弃弓纵马而奔。祖茂曰:“主公头上赤帻射目,为贼所识认。可脱帻与某戴之。”坚就脱帻换茂盔,分两路而走。雄军只望赤帻者追赶,坚乃从小路得脱。祖茂被华雄追急,将赤帻挂于人家烧不尽的庭柱上,却入树林潜躲。华雄军于月下遥见赤帻,四面围定,不敢近前。用箭射之,方知是计,遂向前取了赤帻。祖茂于林后杀出,挥双刀欲劈华雄;雄大喝一声,将祖茂一刀砍于马下。杀至天明,雄方引兵上关。孙坚回来收拾残军,四员良将中折了祖茂,其余士兵死伤无数。孙坚伤感不已,一面派人报知袁绍,一面再扎营寨。
却说中军帐中,袁绍请众诸侯商议道:“前锋孙文台败于华雄之手,损了良将祖茂,并大半将士。”众人听此消息,惊惧者有之,怒骂者有之,暗爽者有之,深思者有之。不说众诸侯暗怀鬼胎,袁绍又道:“前日鲍将军之弟不遵调遣,擅自进兵,杀身丧命,折了许多军士;今者孙文台又败于华雄:挫动锐气,为之奈何?”众诸侯皆缄默不言。东方夕立于张邈身后,遍看众诸侯,惟有对面公孙瓒身后有三人自信满满,一脸冷笑。东方夕观那三人相貌,已暗自惊奇。这时袁绍又问道:“公孙太守背后何人?”瓚呼身后一人出曰:“此吾自幼同舍兄弟,平原令刘备是也。”曹操曰:“莫非破黄巾刘玄德乎?”瓚曰:“然。”即令刘玄德拜见。瓚将玄德功劳,并其出身,细说一遍。绍曰:“既是汉室宗派,取坐来。”命坐。备逊谢。绍曰:“吾非敬汝名爵,吾敬汝是帝室之胄耳。”玄德乃坐于末位,另外两人便叉手侍立身后。
东方夕细看那三人,只见刘玄德生得身长七尺五寸,两耳垂肩,双手过膝,目能自顾其耳,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喜怒不形于色,真假难辨于言。身后其中一人,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另外一人身长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声若巨雷,势如奔马。东方夕看着心里暗自惊奇:“天赋异禀,绝非常人。”
不一时,探马来报:“华雄引铁骑下关,用长竿挑着孙太守赤帻,来寨前大骂搦战。”打发了探子,众人面面相觑,都不作声。曹操起身说道:“可遣一军布于寨前,再使一良将擒了华雄便是。”袁绍附和道:“孟德之言甚善,张孟卓离洛阳最近,这布军之事非张太守莫属。”张邈慌忙起身正好推辞,东方夕扯着张邈衣服,对张邈摇了摇头,张邈便道:“为国家计,万死不辞。”说完便转身出帐,东方夕只好跟上。
东方夕跟着张邈出了大帐,张邈恼怒地问道:“为何不让我推辞?”东方夕道:“大义所在,哪有措辞?且大人无并肩之军,众诸侯只会落井下石。”张邈瞪了半天眼,颓然道:“罢了,罢了。”说完便往自己营寨派兵点将去了。
不一会,张邈和东方夕均是一身儒衫,引着七千兵马布于寨前,看敌军阵营,尽是铁骑,阵前一将纵马奔驰,挑着赤帻骂道:“乱臣贼子,出来跟俺华雄一战,俺定斩尔等狗头。”骂声不绝。张邈也不理他,对身边赵宠说道:“派名探子报于总帐。”赵宠道:“主公,小将请战。”张邈淡淡道:“不准,留些力气以后使。”赵宠只得领命去了。
又过了一会,寨中驰出一员小将,使一杆铁枪,打马直往华雄冲去。华雄见有将出战,抖擞精神纵马迎去,第一招各自躲过,回转马来,第二招硬拼一计,那小将一个力有不及,华雄急掉马头,挥刀直向那小将劈来,众人呼之不及,那小将便被华雄一刀斩于马下。华雄于马上切了那小将头颅,挑在刀尖上,望着张邈东方夕这边哈哈大笑。早有探马回报,这时又冲出一将,手执大斧,一脸横肉。于马上大喝曰:“华雄受死。”华雄凝神待之。待那大斧将将近,侧马让过,于其后追而砍之,不过数合,也被斩于马下。华雄于马上大笑曰:“杀鸡屠够之辈,也敢来犯洛阳?”张邈看转眼死了两将,心内惊惧,忙使探马报于袁绍。东方夕眼里看的清清楚楚,心里难免不爽,虽然平时说的头头是道,可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万马齐喑,血染沙场。
眼见太阳已当空,这时听寨中鼓响,转出一员良将,正是立于刘玄德身后的美髯之人,右手握着一把大刀。华雄见营中转出此将,顿时住了大笑,喝问道:“来者何人?”那美髯将提马直冲,喝道:“某家关羽是也。”华雄夹马迎上,两马如飞,眼见将要撞上,白光一闪,两马相错,关羽手起刀落,斩下好大一颗头颅飞向半空,关羽以刀挑之,返马回阵。万军惊愕,不知所以。东方夕看的真切:两马将错之际,关羽右手一翻,迎着日光,将一束白光射向华雄当面,华雄目不能视物,被关羽一刀斩了头颅。东方夕心下虽不忍,也钦佩不已,对张邈说道:“此将勇智双全,可胜数万兵马。”张邈点着头,看着关羽挑了人头入寨。对身旁赵宠道:“赵将军可急率军击之。”赵宠率军追了一里,见敌军跑的没影了,便收军回寨不提。
当夜曹操设宴请了张邈东方夕以及刘关张,席间殷勤劝酒,大赞关羽勇武,张邈兵强。几人直饮到半夜才散,回了营寨,张邈红光满面,道:“若得关云长,锋芒无人挡。”又问东方夕道:“梦谦,可有良策,助我收服云长?”东方夕看了张邈一眼道:“吾观刘关张亲如兄弟,且有大志,得此人非有意而能为之,曹操也有此心。我无甚良策,且看日后再说。”张邈索然叹道:“哎,可惜,可惜。现在我手下这些将校,都没有统兵斩将的能耐,这以后可怎么办?”东方夕道:“良将实在是可遇不可求,若大人有心,要明察秋毫,擢用贤能,良将自然望风而来,大人不必过于忧心。”两人一时无言。
东方夕吃了酒,困得很,自然不想说话。张邈却是红光满面,一脸兴奋。又问道:“梦谦,如今董卓已败,以后该当如何?”东方夕回道:“董卓不过折了华雄,如同九牛掉一毛,未必便输。吕布未出,李儒狡诈,若想救得天子,千难万难。”张邈惊道:“梦谦此言差矣,杀了华雄,挫动西凉军锐气。若再拿了汜水关,直抵洛阳,斩董卓首级指日可待。吕布虽强,西凉军虽壮,也难挡正义之师。”东方夕不好反驳,只道:“说是这么说,可汜水关险,董卓大军未动,还有一场好仗要打。”又说了半个时辰,东方夕才脱身回帐休息。
躺在帐中,不禁遥想山上佳人:现在她该睡着了,不知道她是面朝里睡的还是面朝外睡的,也不知她会不会梦中思念自己,要是她在梦中能知道我也在想着她就好了。天下虽然大,人虽然多,还是莹儿最好。以后在山上伴她终老,比什么都好。想着想着却越来越睡不着,只觉得心中的思念越来越清晰。辗转反侧了个把时辰,还是难以入眠。索性便起身,出了营帐。
外面月正当空,天地朦胧。一个个营寨紧挨着,一队队士兵穿梭着,清幽地连远处守夜士兵的窃窃私语都听得清。东方夕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碰到巡夜的士兵便点头示意,不知觉间,抬头看天,却瞄到辕门下悬着的一颗头颅随风漂浮,散乱的头发披散下来,长长地。东方夕仔细一看,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原来这悬着的是华雄头颅。白天还纵马驰骋,笑骂无忌,晚上却已身首异处,头悬辕门。东方夕不敢多看,返身回寨。路上难免会想起白天华雄被斩,那随血飞起的头颅,势大力沉的一刀。虽然打小学武,可从没在意过原来人这么脆弱,刀割头颅如同切菜一般,带起的血雾如同泼墨一样。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一刀之后就成了满身血污,令人作呕的无头尸体。想着身体又忍不住颤了一下,为何那些人都那么残忍好杀,冷血无情?用别人的性命作为自己炫耀的资本。和平相处不好吗?像我们在华山一样快快乐乐地生活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