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骑玲见东方夕舍己而去,心中悲痛欲绝,只想追上去问个明白,大不了杀了这负心人。却见吕布受伤,赤兔马被夺,只好恨恨而已。
吕布不过是受了东方夕一击,气血翻涌,不一时便好了,却也是颓败的很。对吕骑玲叹道:“想我吕布自诩无敌,更不少智,兄妹二人竟被他骗得团团转。”吕骑玲在旁边银甲紧咬怒道:“再要我见到这负心人,非杀了他不可。”吕布手下多方劝解,兄妹两个才带着手下,打马回城。
回到吕府,已是晌午,吕布这才想起董卓已死,下人又来报,李儒已来请了好几回。当下也不吃饭,径往太师府行去。
却说昨夜太师府动静非常,旁边许多官员府邸里都知道,却不知究竟何事。恐惹祸上身,大多闭了府门,只派人出去打探消息。只有董卓之弟董旻,董卓之侄董璜,原住在郿坞,早上得了消息,特来查看。吕布留下心腹又不许进去,李儒又连夜假吕布之命调了张辽高顺部,把守太师府和宫门。
等吕布到太师府前,已经聚集满满的一群人,望见吕布打马走来,皆道:“太师府里出了什么事?太师何在?”吕布也不回答,径入太师府,寻了李儒商量对策。李儒道:“如今太师已死,温侯乃太师义子,当继其位,今日可召集太师部属,正名定位。顺者抚之,逆者讨之。更须觐见皇上,求封大将军,掌管京城军马。如此温侯可大权在握。”吕布称善。
遂假借董卓之命急忙召集众人,会于太师府议事堂,董旻、董璜、李肃、李傕、郭汜、张济、樊稠等皆至,吕布命张辽引手下军士护卫。待众人皆至,吕布出,坐于堂上主位,李儒立其侧。吕布谓众人曰:“昨夜太师遭刺,今日已甍,太师临行恐众位分离,特传位于吾,命吾保家卫国,以全众位富贵声名。其时李儒在侧,可为佐证。”李儒接着道:“温侯纵横无敌,可为明主,更是太师之子,太师遗命。我等须俯首遵从。如今太师仍在后院,诸位稍后可去祭拜。”
话刚说完,董旻拍案大怒道:“尔等狼狈为奸,谋害家兄。吕布何姓,为家兄子?我等董氏族人尚在,何劳你来继位?”众人轰然承诺。
吕布本来心里就窝了火,这下更是火大,不消别人动手,一戟刺死董旻。喝道:“董旻出言不逊,违背太师遗志,死有余辜。众位还有什么话说?”李儒在旁,还没来得及劝,吕布已杀了董旻。众人皆诺诺不敢言。董璜见其父身死,吕布骁勇,起身带家将欲逃,吕布也不追赶,董璜带家将到了门外,早被张辽一一捉住,就地杀了。其余人见事不可为,皆向吕布效忠。言当捉拿凶手,为太师报仇。
吕布散了众人,同李儒着甲带兵进宫见献帝,言董卓已死,东方夕遁逃。请布下皇榜,发往诸郡捉拿东方夕,吕布自请为大将军、温侯,总领禁军。李儒请为太师,扶持社稷。献帝惊惧,只得一一应允。
却说东方夕劫了赤兔马,载了貂蝉,径往东走。其时潼关函谷关等关卡都不知长安之事,至晚榜文方到,东方夕与貂蝉早已过了关卡。两人也不回华山,直往东走。赤兔马当真了得,日行千里,半日便过了函谷关。洛阳附近十室九空,人烟稀少,大多都去逃难了,只有些老人不愿背井离乡,担惊受怕地度着余生。东方夕和貂蝉一路行来,只见土地干旱,路有白骨,盗贼时常出没,不过大多都是有气无力,庄稼汉之流,都被东方夕一一驱散。
东方夕和貂蝉连敲了几家农户的门,都是老人家,房不过两间,米不过今宿,看之犹怜,哪敢劳烦?所幸现在是夏天,天气只热不冷,两人向农家借了火,就一边赶路一边寻找吃食。行不多时,到了一座山下,那山虽不甚高,下面倒有一条哗哗流淌的小溪。
貂蝉不曾骑过马,颠簸半天,累的很。回首对东方夕说道:“夕哥哥,我看这地方好,就在这吧,不要往前去了。”东方夕自然应允,抱貂蝉下马,在小溪便寻了块石头安排貂蝉坐了,栓了马,道:“莹儿,你在这歇会,我去找些野味果子来,你该饿了。”貂蝉扯着东方夕衣襟道:“随便找些就回来吧。我自个有些害怕。”东方夕先去找了些枯枝,点燃了一堆火,才去找吃的。
貂蝉自个坐在石头上,看着东方夕匆匆离去。想着这半年来发生的事,忍不住自怨自艾,泪流满面。又想:“感情的事谁不在乎呢?我看到那女子和夕哥哥说话,还不是心里酸酸的?我曲身事董,身子被污,又被夕哥哥撞见,夕哥哥得多难过?夕哥哥心疼我,不会怪罪我,可是我,我......真想一死了之,省的受这身心折磨,可是又怎么舍得夕哥哥?可我这被污的身子......哎。”怔怔出神时,听到流水声,灵犀所至,自言自语道:“只愿以清凉之水洗我身心。”想着又看了一圈周围,就宽衣解带下水洗澡去了。
东方夕找了食物来,两人简略吃了。貂蝉咬着果子,直直地看着火苗,问道:“夕哥哥,你怪我吗?”东方夕叹了口气,看着貂蝉道:“不怪。要怪只怪我自己,没能早些回来。”貂蝉忙打断道:“夕哥哥,你别这么说。我知道都怪我。可是事情都发生了,我不想,不想让你怪我。我想改变,可是改变不了;我想弥补,却不知道怎么弥补。”说着又哭道:“我宁愿你打我骂我,哪怕是让我死也好,只要你能消消气,依然爱着我就好。可是我没有勇气去死,因为我们又能在一起了,我舍不得,我想陪着你到老。”
东方夕搂着貂蝉,给她擦掉脸上的眼泪,用下巴蹭着她头发,感慨道:“你把最宝贵的东西,还有这颗心都给了我,我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虽然这次我心里不太好受,但我知道这也不是你心里愿意的,这一点小风浪我们都经不起,以后还怎么能过一生一世?在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只愿你的苦我都能帮你承受,我的快乐都能给你分享。你早已是比我自己还重要的人,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貂蝉仰头破涕为笑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准怪我。只要和你在一起,你不怪我,我就会开心的。像在山上一样,看日出日落,朝朝暮暮。”又笑道:“夕哥哥呀,以后你想什么,都要和我说,我做错了会改,你难过了我会给你安慰,这样相知相爱,好不好?”
东方夕也展颜道:“恩,莹儿当家,都听莹儿的。”天空一轮弯月,轻轻地照耀着相依相偎的两个人,给他们披上了一层柔和圣洁的光辉。
第二天起来,两人打理停当,还是共乘赤兔马。打马过了洛阳,奔过虎牢关,径直往陈留行去。
且说这陈留太守张邈自从荥阳一战后,败走回陈留,吓得心惊胆战。手下士兵连死带伤带逃,少了十之七八。回到陈留,兵微将寡,与曹操有患难之情,遂与曹操合兵一处,共治陈留。曹操手下兵多将广,多方蚕食,张邈势力越来越弱,最后竟是空有太守之名,而无太守之实。
东方夕无处投奔,想到曾经对张邈曹操都有救命之恩,乞他们收留也该不是难事。于是带着貂蝉径直奔往陈留。两人第三天下午才到陈留,张邈亲自迎出,将两人藏匿在府中。谓东方夕道:“梦谦手刃董卓,实在是为国家除一大害呀。你们只管在府里呆着,等风头过了就好了。”东方夕称谢不提。
东方夕在陈留太守过了半月余,一天恰逢曹操拜访张邈,看到马槽中赤兔马,笑谓张邈道:“孟卓何故匿恩人?不使吾相见?”张邈推脱道:“哪里有什么恩人?”曹操指马槽中赤兔马道:“此赤兔马便是恩人。”张邈无法只得引曹操去见东方夕。东方夕出视曹操,见礼寒暄毕,曹操赞道:“梦谦只身刺杀董卓,且全身而退,便是荆轲也难及啊。”东方夕笑道:“董卓欺天谋逆,把持朝纲,天下人皆欲杀之而后快,吾不过顺天下之意罢了。”又引出貂蝉,对曹操再拜曰:“吾二人逃得小命,还要仗两位恩人照顾则个。”
却说曹操见貂蝉袅娜而出,姿容美丽,惊为天人,只眼睛转也不转地看着貂蝉。连东方夕说的话都没听到。貂蝉见曹操呆呆地望着自己,心下很是鄙视,款款下拜道:“两位大人之恩奴家铭记在心。奴家乃是妇道人家,一切由夕哥哥做主,这就先回去了。”说完便进了里屋。
曹操直望着貂蝉进了屋才回过神来,问张邈说了什么。东方夕看在眼里,暗叫不好,心中后悔不已。三人交谈良久,只见曹操不住地往里屋看。东方夕心下厌恶非常,好不容易才打发了曹操。回见貂蝉,貂蝉道:“夕哥哥,我看那曹操心术不正,恐怕此地非你我久居之地。”东方夕回道:“不在这里,我们去哪呢?曹操欲行王霸之事,应该不会做些大失人望的事。毕竟我对他还有救命之恩。”
曹操自从见了貂蝉,心中又是叹息,又是可惜。自言自语道:“如此佳人,不为我所有,岂不可惜?”以致竟茶饭不思,整日叹息不舍。
曹操手下有一堂弟,姓曹名仁,字子孝,不修行检,崇尚风流。见曹操神思不属,向曹操贴身人问了原因,献计道:“大哥何必烦恼?自古佳人配才子,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大哥何不求之?”曹操闷声道:“吾有心求之,可不得其法,用强夺之,恐失了名声。”曹仁嘿嘿笑道:“大哥是当局者迷呀。他们是朝廷发皇榜捉拿的犯人,就是大哥心里仁慈,不愿用强。听说吕布也欲得貂蝉,我们只要把消息透露出去,吕布必派兵来捉拿。到时候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性命攸关,不怕他不乖乖献上貂蝉。”曹操拍手笑道:“子孝此言甚妙。”又担忧道:“恐怕会引狼入室,吕布若是大兵压境,这如何抵挡?”曹仁又奸笑道:“吕布若来,只会寻张邈的晦气,哪会来找大哥你?”曹操哈哈笑道:“一石二鸟之计,妙,妙啊。此事若成,贤弟首功。”于是一面派人去长安通风报信,一面常和东方夕走动,百般善待。
正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正面兵易挡,背后贼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