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东方夕便请了媒婆,置办聘礼,到吕府下了礼,东方夕将献帝所赐卫青银甲赠与吕骑玲,又请了占卜之人,合了年命,定了迎娶日子。定于三月之后八月十六迎娶,诸事齐备,只待日子到了,迎娶过门。
且说东方夕将银甲赠于吕骑玲,自己又置了一套甲胃,被献帝偶然问起,便如实说了。献帝笑道:“银甲赠佳人,早晚都是你的,哈哈。”东方夕跟着陪笑。献帝又问娶的是哪家女子,什么日子迎娶,东方夕一一回了。献帝叹道:“吕布,当世英雄也。其妹巾帼不让须眉。可惜......”东方夕只作不知,岔开话去。献帝又拉回话题道:“朕若能得温侯辅佐,何惧董卓?只叹其不为朕所用。”东方夕在旁道:“温侯之威,众人莫挡。臣当乘间为皇上说之。”献帝转忧为喜,笑道:“那有劳先生了。”
东方夕因自居一宅,和吕骑玲有了婚约,便也不经常相见。每日无事,只带着韩虎在长安街上游荡,心中自我安慰道:“我这是为皇上寻觅能人贤士啊。”日子倒也十分过得去。
转眼进了六月,一日吕布派人来请。东方夕带了韩虎,转过一条街,到了吕府去见吕布。只见吕布满面愤怒,犹如猛虎欲食人,在厅中来回走动,好不焦躁。
东方夕一见,甚是惊诧,从没见过吕布这般形状。吕布平时温和的很,战场上也不过是气势凌人,哪有今天这样恨恨不平,全没了平时自信。
吕布一见东方夕进来了,忙迎上道:“梦谦来啦。来,有件事还要梦谦帮我出谋划策。”东方夕坐定,问道:“什么事让温侯忧心如此?”吕布在东方夕对面座位坐了,恨恨不平地道:“前日,王允设家宴请我,其有一义女貂蝉,资质非常,倾国倾城。王允见我心甚爱之,遂许给我为妾。说备些嫁妆,不日便送来。却迟迟不见踪影,今日有亲近小校说,貂蝉已被太师一顶轿子抬进了太师府。我以为是替我迎娶的呢,可直到今天,仍无一点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东方夕心中暗奇,哪有这等凑巧的事,许给儿子的老婆被公公抬了去。其中一定有人居心叵测。可虽然如此想,却不知怎样说。遂应道:“于礼,温侯该向王允问个清楚,然后向太师说明。既是许给温侯的,谁敢抢了去不曾?”吕布一听,谢过了东方夕便冲出府,去找王允。东方夕觉得事出寻常,不敢离去,只在吕府等着吕布打探消息回来。
过了约个把时辰,只见吕布怒气冲冲地自外进来,立于厅中,怒气难消,随手一掌拍散身边一把椅子,骂道:“老贼该死。”东方夕惊问何故如此。吕布怒道:“董卓老贼,假意为我迎娶,竟强为私囊。可恨。”又仰天叹道:“可怜佳人,可受了苦了。”
东方夕倒还清醒,劝道:“温侯莫急,此事多有暗昧,且徐徐议之。”
吕布高声叫道:“佳人翘首相盼,如何徐徐?”
东方夕道:“温侯不可听信王允一面之词。若处置不当,温侯父子失和,朝野岂不大乱?”
吕布听东方夕如此说,便没了言语,半响恨恨道:“我去抓了王允来,不信他不肯吐实。”
东方夕忙阻道:“不可如此。我陪你一起去,再探探虚实,如不可,再作他议。”吕布无法,只好再去找王允。
两人打马到了王允府邸前,里面早有一管家迎了出来,上前见礼。东方夕不见这管家则已,一见之下,心中疑惑更甚。原来这管家便是长安东道上,欲抢东方夕坐下马的那人,怪不得当时那么多人,那般嚣张,原来是王司徒家下。大年下,他们打哪里回长安?难不成是从华山下来?东方夕越想越疑。
东方夕半年来变化甚大,且有吕布在旁,那管家只顾奉承吕布,竟没认出东方夕。两人刚进中堂,有下人慌慌张张地来报管家:“老爷在后院自缢寻死。”众人皆大惊。急往后面去看。
只见王允寻死未成,梁上白绫犹在,一口一口喘着气,道:“下官不肖,竟致太师父子失和,万死莫赎。”
吕布在旁看的一声言语也无,东方夕安慰道:“司徒大人不必忧心。天子年幼,社稷多依大人辅佐,千万莫轻生。”安慰一番,两人拜辞而出。出了府门,吕布便嚷道:“梦谦,这下如何是好?”东方夕忙止道:“不要高声。回府再商量。”
一回到吕府,吕布便急吼吼地道:“老贼夺我爱妾,我与他势不两立。”东方夕被吕布叫得心烦,斥道:“温侯如此便乱了方寸,以后如何成大事?”两人尴尬一会,东方夕又问道:“温侯愿望如何?”
吕布倒冷静了下来,回道:“哪里有什么愿望?”东方夕又问道:“温侯是愿面南而王,生杀掌于手,还是屈居他人手下忝为一将,任人取夺?”吕布深深地看了东方夕一眼,道:“自然喜欢前者,如今为将,妻妾尚且不保,何用之有?”
东方夕平淡道:“如今董卓劫掠天子,天下痛之,若到不得已时候,还望温侯手起戟落,为天下除害。若经营得当,南面可王,妻妾可保。”
吕布思忖良久道:“我与老贼名为父子,恐天下人耻笑。且此事实难成功。”东方夕笑道:“只名耳,如今夺你妾,有父子之情否?万不得已的时候,温侯再图之。现在温侯当向李儒说明情况,讨回貂蝉。我想董卓不会因小失大,受人离间。”
吕布别无他法,只好去找李儒。东方夕看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且心中有事,便离了吕府。回到家,骑马径往王司徒府而去。其时已到傍晚,天色朦胧。东方夕到了王司徒府前栓了马,却不进去,只在门口守着。
还好没等多久就见到那管家从小门出来,东方夕瞅个空将那管家打昏了,拖上马。找了个僻静的巷子,把那管家弄醒,东方夕看那管家短眉窄目,形容猥琐,越看心里越是不爽。
那管家醒了便跪在地上磕头哭着叫道:“小的最该万死,求大爷饶我一命,不要杀我啊。”东方夕也不说话,那管家自己叫了一会,见没人应,睁开眼来,费着劲瞅了半天都没认出来。
东方夕也不管,只问道:“年二十九,你是不是从华山上下来,回长安?”那管家忙点头道:“是,是。不是,不是,真的不是。”
东方夕又问道:“马车上是不是两个女子?”那管家慌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东方夕心中不知是喜是忧,道:“你还是老实说了吧。对你这种人,我是不会客气的。你说了,别人也不知道是你说的。”说着拿着青锋剑,在他身上磨了几回,吓得那管家瑟瑟发抖。口中不住声叫道:“说,我说,我说。”
东方夕遂问道:“那你们是不是从华山上下来?而且接了两个女子?”那人忙不迭地道:“是,是,是。”说着就要爬走。东方夕以脚踏住那管家,问道:“貂蝉是不是从华山上下来的?”说完重重地按了一脚,那管家哎哟一声,道:“是,是。她认老爷为义父啦。”
东方夕又惊又喜,一脚把那管家踢开,仰天噙住眼中泪。握着剑的手都微微颤抖。看那管家就要爬起来要跑,东方夕举剑要杀。待看到他那狼狈的模样,又一脚把他踢倒,从马上掏出绳子将他捆的结结实实,就丢在这巷尾杂物中。
东方夕猛然间知道了莹儿消息,心中悲喜交集。喜的是终于知道她在哪了,悲的是不知道她受了多少苦。神思不属时,东方夕仿佛看到了莹儿从华山上款款下来,眼角相思泪,心间相思情。东方夕忍不住自责,若是自己能早回去一天,何至于此?如今莹儿在太师府,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以身事虎。
正是:拨开云雾见青天,晴空亦有喜与忧。
当下东方夕翻身上马,望自己府中冲去,心中转过百般念头。到了府里,见了韩虎便道:“去给我打点些细软,你自己也打点好,若是听见相府那边动静非常,你就自个逃命去吧。随便哪里去都好。”
韩虎在旁边问道:“主公,这是咋了?俺不逃。”东方夕不耐烦地道:“让你逃你就逃,哪里这么多废话?”韩虎又道:“那,那主公你也得吃了饭再逃啊。”
东方夕心想也是,也不急于这一时,遂笑道:“好,你去备饭。我有些事做,去吧。”等韩虎出去了,东方夕穿了金丝甲在内,外换儒衫,怀里揣些银子,打扮停当。其时尚早,便打坐养神,只待夜深人静的时候潜入太师府。
心中有事,哪里静得下心来。不一会便想到了两件事,遂起身想留封信给吕骑玲,思忖半响,却无从下笔。最后只说:吾已潜逃,保重身体,卿之恩情,铭记于心,虽无缘,常相忆。早嫁,勿侯。
又想道:“还不知莹儿在太师府哪里,须今日去打探消息,通了信息,约定明天再救才好。要不莽莽撞撞的,不但救不出来,反害了两人,岂不糟糕?“遂起身饱餐一顿。出府打马往太师府而去。
到了太师府,将马交予仆人,只推寻太师有事,往内堂去。因东方夕常在太师府走动,那些仆人护院都司空见惯,倒也不甚在意。此时方才一更将过,二更未到,太师府里忙忙碌碌,人来人往的,哪里藏得了人?东方夕暗忖来得早了,没甚用处。又出了太师府,只推少拿了东西。
东方夕在太师府外,直伏到二更将尽,又进了太师府。问了管家太师在哪,便急冲冲地去寻。太师府管家见东方夕持着宝剑,急急忙忙的,以为他有什么大事,也不以为意。
东方夕循到内堂边,只侯到三更时分,太师府中人息灯灭,才敢贴近内堂,沿着窗户寻觅。一颗心惊的扑扑通通地乱跳,东方夕抿了抿嘴,用力地攥着宝剑,做贼一样的四处寻觅。不知道找了多少地方竟没找到,心中暗骂:“住这么大宅子做什么,找都找不到。”
正是:此生不做贼,做贼只偷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