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夕将南华老仙教的武术从头到尾,反反复复练了三天,直到滚瓜烂熟,练无可练。又开始纠结:只凭这些招式想打得过吕布仍是千难万难。百般搜肠刮肚,才想起师父在他下山前不久教过的一篇心法。
当时师父说:“这是一篇心法,也没有名字。但能练之者万中无一,且需日积月累。便是资质超群之人,没有十年之功,也难有大成就。如今就把他传给你,日后闲暇无事的时候,就供消遣把玩吧。”言毕,就将全部心法,共九篇传于东方夕,令他熟记于胸,不可有一字差池。等东方夕有了徒弟,再代代相传。
东方夕回想那心法,开篇便道:“大有天地人,小有心皮神。人者,万物之灵秀;神者,个人之灵魂。神强者,可效人于天地间,御全身于一点......”东方夕回忆良久,毫无所获,只知:人有神,凌于肉身,若神强,便可集全身之力。至于修炼方法,只有冥想,神入太虚。
东方夕见过师父经常打坐,自己虽也打坐过,却也只是应付。当下无聊,便想方设法地打坐。开始总是静不下心来,后来想着神,感受着自己的身体,竟不知不觉地神入太虚。不知过了多少时间,东方夕睁开眼,看到李牢头站在自己跟前,吓得缩着脖子。
东方夕开口问道:“李牢头,怎么了?”说话声竟然铿锵有力,不似以往。李牢头摇头道:“没,没什么。俺看看你怎么不动了,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东方夕没想到神入太虚竟有这么多好处,乐道:“没什么,以后你送饭,放在门口就行。对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李牢头答应了,回道:“好。今个初十了。”东方夕“哦”了一声,算是回答。任李牢头去了。吃罢饭,丝毫不困,便继续修炼那心法。
这次有了神入太虚的经验,东方夕开始试着练那心法的第一篇。东方夕凝神自首及心到丹田,再到四肢百骸,行走一遍。如此往复,直到神入太虚。就这样打坐修炼着,偶尔从冥想中醒来,便吃一顿饭,再继续练。直到第五次冥想中被人打断,东方夕睁开眼,看到李牢头拍自己的手还没从自己肩膀下拿下来,也不动又阖上眼,问道:“李牢头,有什么事?”惊得李牢头向后退了一步,道:“上面来人,要带你出去。”东方夕淡淡地道:“哦。那走吧。”李牢头怔怔地道:“这,这就走啦。”东方夕挑了挑眉毛,“嗯”了一声。李牢头赶忙在前面带路。
原来一连修炼了这么多次,东方夕已练完了第一篇。跟着李牢头在牢里走着,只觉着神清目明,全身轻盈。回到了下来的那个阶梯,见有两个军士在那坐着。两人见李牢头和东方夕,都捂着鼻子闪躲。东方夕这身衣服也不知穿了多久了,用手扯了扯,布都有些松弛了。东方夕跟着两个军士来到地面,刺眼的阳光灼烧着东方夕的眼睛,东方夕只略皱了下眉,却再也不舍得闭上眼睛。两个军士带东方夕择路走着,东方夕也不发问,只静静地跟着。直到过了一个圆门。
只见里面是个极大的练武场,两个身着甲胃的人在比武,一个公子哥带着十来个将士在旁边观看。东方夕看那公子哥,赫然便是曾在洛阳遇到的吕骑,东方夕好不诧异。看她身后众人,只认得张辽。一伙人正紧盯着场中比武的两人在看。
两个士兵将东方夕带到吕骑跟前,禀道:“禀公子,犯人被带来了。”这时众人都转过脸看东方夕,吕骑惊讶地张着嘴,道:“你,咦。”这时她身后张辽道:“公子,这是东方夕,在温侯手下能过三招。”吕骑点头道:“知道了。张大哥。”又坏笑着问东方夕道:“他们又没绑了你,你怎么不逃走?”东方夕昂然回道:“苟且偷生,岂是大丈夫所为?”吕骑笑道:“没想到你还这么有骨气。那你怎样才走?还想在我们这过年不成?”东方夕激动道:“须打得过吕布,一雪被俘之辱才走。”吕骑笑道:“不消你打得过我大哥,能打得过魏续就放你走,如何?”东方夕看了吕骑一眼,说道:“恐怕你做不得主。”吕骑嘿嘿笑道:“肯定能做得了主。你只管放心。”东方夕看向吕骑背后张辽,张辽点了点头。这时场上较量也分出了胜负,胜的人哈哈笑道:“承让了。”说完便出了场,败的那人也不说话,黑着脸站起身,去向吕骑复命。
这时吕骑身后一个长得和老鼠有几分相像的人,奸笑道:“公子,看他一个文士,恐怕也是温侯让他才侥幸走了三招,我怎好去欺负他?”吕骑兴致勃勃地笑道:“也是。那我去和他打,你们别跟我大哥说。”身后张辽忙制止道:“魏续,还是你去吧。要不温侯那里不好交代。”那长的像老鼠的人便是魏续,忙道:“是,是。”吕骑听后嘟哝道:“没劲。”魏续一边往场中走,一边道:“小子,来吧,我能把握得住,不会伤着你太狠的。”
东方夕也不多言,到了场上道:“好。开始吧。你先来。”魏续哈哈笑道:“啧啧,小子,够狂。”说完,便呼的一拳打向东方夕面门,东方夕看的清楚,抬手隔开面门一拳,脚下踢向魏续腰眼,却是虚招。魏续身子一闪,东方夕抓着魏续手腕,向前猛得一带,将魏续身子拉起。又往地上一抛,溅起一阵尘土。那边吕骑喝了一声彩。
魏续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呸呸地吐着土,叫道:“这小子耍花招,我都是打仗练出来的,得使兵器才行。”说着起身,去武器架上,抓了一杆枪,望东方夕面上便刺。东方夕不敢大意,连退了两步,侧身闪过,伸手去抓枪身。魏续见东方夕伸手去抓,使枪横扫过来,得意地都笑出了声。东方夕见抓不行,仰身便倒,连翻几次身,向魏续欺进。魏续用的力大,等停住了枪,东方夕已翻到跟前,待抬脚去踩,被东方夕一脚踢到脚腕,身子不稳,眼见往东方夕跌倒,手中枪柱着了地。东方夕收脚又踢向魏续腹部,将他踢了个跟头,起身拱手道:“侥幸,侥幸。”
吕骑喝彩道:“好,盛名之下,果无虚士。你现在自由了。”张辽却打断道:“公子,要不要禀告温侯?”吕骑却道:“人家能逃都不逃,眼见都过年了。我们还能关人家到几时?”张辽只好称是。
吕骑又对东方夕道:“怎么身上这么脏?来,跟我去梳洗一下。”东方夕不屑道:“你们豪门大户的,我高攀不起。”吕骑也不以为意,说道:“你这样如何见人?跟我来,有话跟你说。”东方夕闻了闻身上,见吕骑帮助自己,也是感激,遂道:“也好。须见过了吕布再走。”张辽又道:“公子,这,这个?”吕骑不耐烦地道:“好啦。知道了,你们随便去吧。”说完便忙叫着东方夕,只留下张辽喃喃自语道:“怎么这么容易就放了?”说完便舍了众人,往正厅走去。
东方夕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出来了,对吕骑很是感激。离了众人便再拜道:“多谢吕兄相助,感激不尽。”吕骑却调皮地笑道:“不谢,不谢。东方兄好高的骨气啊。还好今天去提了你,要不恐怕得关你两年喽。跟我说说你怎么被逮住了?”东方夕感慨道:“总之还是得谢你。哎,一言难尽啊。以后再说吧。”
到了后院,吕骑叫了个用人带东方夕去洗澡。不一时,洗完澡,犹如脱胎换骨,浑身舒坦。堂屋里,吕骑备了饭,东方夕也不客气,先大口吃了个饱。心情好了,便给吕骑讲虎牢关一战,又讲如何被俘,怎么到了这里。讲着讲着,恍惚中以为是在述说着许多年前别人的故事。
吕骑却拖着腮,听的津津有味。听到吕布大发神威,兴奋地两眼放光。又听到吕布大战刘关张,气得拍案大叫:“三个打一个,算什么英雄好汉?怪不得我哥会输。”又听到洛阳被烧,已成为一座空城,黯然辩道:“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再到函谷关前被俘,然后被在张辽军中,再到长安,被关到现在,吕骑腼腆地道:“对不起啊。我哥不认识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末了,东方夕叹道:“仿佛这只是别人的故事。确实,我还是要回山的,以后的时间里,这或许是我最值得回忆的往事。”吕骑听完,也感伤地问道:“那你就不能留在这吗?你不喜欢董卓,可以不做官啊。”东方夕笑道:“真是想得美。我在山下就你这一个朋友。山上却有师父师娘还有莹儿。”吕骑好奇地问道:“莹儿就是你喜欢的师姐啊?”东方夕一听,脸就红了,道:“是我师姐。”吕骑似笑非笑地看着东方夕,看得东方夕越来越不好意思。吕骑突然道:“你上次给你师姐买的东西呢?没弄丢吧?”东方夕一听,叫声“啊呀”,就去翻旧衣服,翻了个遍就只找到一个簪子。东方夕懊丧地要不得,吕骑笑嘻嘻地道:“丢了就丢了呗。我陪你去买去。”东方夕觉得也是,正要答应,却想起自己哪还有钱,遂推辞道:“不了。就这个也够了,莹儿她也没要。”吕骑大笑着拍了拍东方夕肩膀道:“我们是朋友,你囊中羞涩,还有我呢?”东方夕听她这么说,也不好推辞,只好答应。
吕骑兴致来了,拉着东方夕就走。东方夕纳罕道:“你不去跟你哥说一声?”吕骑道:“我才不去呢。”拉着东方夕就走。到了大门,见到几个仆人在挂灯笼,东方夕打趣道:“这么迫不及待想着过年?今天才几啊?”吕骑理所当然地道:“明个就过年了,我们家都算晚的了。”东方夕听得心里一惊,转身惊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吕骑怪异地看着东方夕道:“腊月二十九啊,明天过年。”东方夕一听,眼都直了,胆战心惊:“怎么才打坐这么几次,就过年了?不行,我答应了莹儿的,得赶紧回去。”
东方夕定了定身,向吕骑正色道:“这东西就不买了。我有一件事要兄弟帮我。”吕骑愣愣地看着东方夕道:“什么事?”东方夕说道:“我要一匹快马,一天干粮。”吕骑奇怪地问道:“你干什么去?还要加紧赶路?”东方夕简单答道:“回山。你赶快去帮我准备。”吕骑被东方夕唬的,赶紧叫挂灯笼的仆人:“阿福,快去备匹快马和一天干粮。”那叫做阿福的仆人,过来请安道:“小,公子,老爷不准你要马,要干粮。”吕骑恼羞成怒道:“大胆。要你备,你就备,又不是我出去。我自会和大哥说,耽误了我的事。砍掉你的脑袋。”阿福惶恐领命去了。
吕骑看东方夕在沉思,问道:“东方兄,你怎么了?”东方夕从沉思中出来,回道:“我答应莹儿,最迟除夕夜会回山。我怕莹儿她担心。”又焦急道:“也不知一天能不能回到山上。”吕骑听了,黯然赞道:“你们俩真好。”
不一时,阿福从后面牵了一匹马,背了个包袱,向吕骑复命道:“都备好了。”东方夕正要接过包袱,翻身上马,猛听后面一声大喝:“哪里走?”东方夕忙回头,只见吕布前厅门口,身后是张辽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