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少女仿佛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一个激灵惊醒过来,床榻也因着她的一惊一乍突然摇晃起来。
旁边探过一双大手轻轻搂过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不放。
床边柜子上的一盏台灯,昏黄的微光似乎可以驱尽无变黑暗,融化黑夜里的积雪。冰冷的海水,绝望的逃亡,以及料想中窒息的死并没有如期来临,醒来一瞬,狭小的房间里,他的臂弯里,有的只是暖暖的守候。
抬头可见,墙上挂着年复一年的星空拼图,窗边泛着盈盈夜光的幽蓝窗纱顺着寸尺窗隙纷纷扬扬,窗台安静徜徉着的一盆紫罗兰,细碎的蓝色重瓣在月色下舒长开来,床边的地板上还凌乱地落下从她褪去的灰色校服。只稍片刻打量,她便笃定了,这是他的房间。
耳畔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只稍侧过头,顺着朦胧的橘色灯光,她看到了他熟睡的脸,平日的淡漠疏离尽数褪去,余下不设心防的安逸满足,青葱的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眉眼如画,沿着高挺的鼻梁一直往下滑去,最后停在了殷红的唇上。美男如斯,仿佛只要她一伸手,便会唾手可得。不是不曾心动,平日里的冷若冰霜,天知道她有多努力才克制住自己想要扑向他的冲动。
真想放下所有的算计,义无反顾地牵着他的手,好好地生活下去,不管其他。
若她放下了过去,不去计较,那个人就会如她所愿,放过她吗?
仿佛只要她活着一天,安宁便不会来临。
那个废物的哥哥已经寻了过来,那个人,怕是早早便在等着她弃械投降的那天。
只是,他等不到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景初阳,抑或是邢楚河。
还是,废物的好哥哥。
华灯初上,雕栏玉砌的千氏古刹,抹上了朱红的千秋万代,多么讽刺。
谁会知道司家,景家,邱家三大家族以外,还有一个避世隐没的家族,千氏的存在,那被遗忘却强悍神秘的家族。
众人只看到了三大家族的张扬风光无限,抹去了千家的印记。
古语云,商人重利轻别离。
便是亲身骨肉,血浓如水又如何?
没有舍得,一无所得。
待到乌云蔽月,星光流转时,相互厮杀的场面,一定很震撼。
床上女子目光流转之际,看着地上换下的血衣发呆。原本灰色的校服裙子染了血,飘出了多多诡异的褐色血莲,大片片地怒放,吞噬着那小片的余空。
只是不知,鹿死谁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