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如一场瘟疫排山倒海般袭来,她跟景初阳在一起的照片被疯传下载,一时间,校园网一度崩溃。
照片她看过了,拍摄地点正是102乐团的训练基地,照片里的她坐在钢琴旁边,手搁在了琴盖上,后边的人弯下腰来抱住了她。如此暧昧的一幕,却让全校的女生们红透了双眼。
景家大神是我们的,谁都不能抢走。
景大神的粉丝们抱着决然的心态要跟她决一死战,一时间,林笑在校内校外的日子变得惨烈不堪。每次进教室,课桌被掀翻已不是一两次的事;上完体育课的课间回来,书包被塞满了蠢蠢欲动的乳白色虫子;中午打饭的时候,刚到手的饭菜总是被身边川流不息的人们给撞飞;便是连上个厕所也不得安生,每每进了厕间,厕所门一下被死死封住,上边突然一桶水泼下来,刚撑开的伞沾了几分馊味,彻底报废了;这样的事情频出不穷。
林笑的默不作声,换来的只是更加变相的欺负,一次又一次,刷新了下限的记录。像是这次,被人污蔑说摸了景初阳的屁股,捏了他的脸蛋,居然还真有人信,一下子,仇恨值疯长的她不仅被踹了两脚,还被泼冰水了。
当冰渣子随着水迅速砸落在她脸上一刻,极力忍住的不适被放到最大,她能感觉到下身一阵暖流快速滑过,跟一瞬的寒凉撞在一起,让她止不住一阵的战栗,待到周边的人四下散去,她强忍着视线模糊的阴影和绵长的耳鸣,扶着墙角起来,慢慢地离开。
谁又知道,便是身体再不舒服,也比不过心的怅然绝望。明明感觉到了他靠近的气息,明明一抬头就可以撞进他的眼底,可是自始至终,她低着头一声不吭,他选择了冷眼相对。
她们的话,他到底听进去多少?
想要解释,却发现少了解释的需要。
始终低着头,不愿看他跟她挽在一起的手。
任由冰水泼下,在他跟她的离开之际。
不曾知道时间过去多久,待到林笑寻回一丝力气,继续拖着冰冷湿透的身子前进。她快要支撑不住了,本来就是月事来袭,肚子疼得厉害,再加上被泼了冷水,头昏脑涨的窒息感加重,四肢也跟着失去了力气,走起来东倒西歪,仿若踩在棉花上。脚下一个踉跄便要扑倒之际,一双有力的大手扶起了她,却也因为惯性,她一头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男子的胸膛有些生硬,撞得林笑鼻子生疼,或许是生病的人特别脆弱,她泛着泪光闪闪捂着鼻子的可爱模样看得他原本紧绷着的脸慢慢有些缓和的迹象。
没有过多的言语,男子抱着她大步流星般离去。
熟悉的怀里,氤氲着淡淡的烟草香,沉重的眼皮盖住了眼底的忧伤,黑夜骤降。
余地,一滩冰水混了几许血迹,慢慢变得有些浑浊不清。
地狱的第十九层,陨天灭地的绝望。
雾霾森森,一艘渡轮上,训练有素的黑衣人一字排开,凉薄的眼底有的只是无尽的杀戮。乌云遮住了明月,暗无天日的海底,迎着渡轮刺眼的灯照,泛着寒光,海面越是平静,海底风暴更甚。
“她跑不远了,这里的血腥味很浓重。搜查得仔细些。”海风席卷着海水的腥咸迎面扑来,削弱了空气中的那股淡薄的血腥味,为首的黑衣人仿若一尊黑面修罗,冷冷地下达着命令。
“是。”几乎是一声令下,原本一字排开的黑衣人纷纷拿出照明灯,四下扫去。一时间,渡轮这边,海面,天空,岸边,恍然一亮。
不能被他们发现,绝对不能被他们发现。
来不及思考,混沌的脑海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渡轮刚开出不远,岸边槐树重重,芦苇纷纷,明明没有风,修长的枝叶却在微微颤抖。
湿冷的潮水迅速上涨,漫过腰际,越过胸前,渐渐地,冰凉的水贴上苍白的唇,是笼罩,亦或是覆灭。
灯光没有吝啬地投了一柱在莺飞草长的岸边,闭上的双眼还是禁不住一阵刺痛,手里握着一把尖刀,想要的力量却仿佛被抽走了一般,心悸的感觉如同一头饿狼,随时会扑上来,把她给扑灭,如果被发现了,她该如何是好?
不,不能被发现,便是死,也不能回去。
尖刀越握越紧,仿佛下一秒就会暗自出稍。
短短的三秒,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就在她快要崩溃之际,那一束灯亮终是往旁边更深的地方探去。
身体的紧绷在一瞬间得到了释放,浸泡在水里的伤口仿佛还在冒血,流尽流尽,倘若可以舍弃这一尊躯壳,她求之不得。
紧张过度的身体一旦放松,坠入无边的海底。
沉沦,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