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楼下的女子被泼了一身的冷水,男子始终淡然笑着,一如既往的温煦如风。他扬起好看的下巴,目光灼灼间,衣物尽湿而紧紧贴在身上透露出少女曲线的她已经慢慢地从地上起来,渐渐远去。
“少爷可有打算?”他的身后站着的人忍不住出声询问。
“呵,你说,到底要多绝望才可以毁掉一个人?”景初阳不答反问,在楼下女子身影消失之际收回了落在窗外的视线,转头对上一张熟悉的书生面孔。
然而对方低了头,似乎在思考,却一直没有回答。
她离开的四年里,他如愿以偿地得到了她的一切,到头来却发现少了什么。一直以来,他们一家想要的权利与地位在不知不觉间把他们拖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他母亲如今脸上的笑愈发虚伪,他的妹妹也因着终日的残酷训练而一度抓狂崩溃,那么他呢,一心想要靠近的她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整整四年。只是当家的态度让人有些捉摸不清,既没有派人追踪也没有下令通缉,仿佛她不曾存在过。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要的一切便要自己去夺回来,义无反顾。奈何这四年,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阻止了他的追捕。能够抹去她来去痕迹的,怕是只有家中那位所谓的长辈。
从前就喜欢盛装打扮的她的小女孩如今卸下了一身尊荣,悄然长大,无从知道她会隐没在那个角落。等他亲自寻了过来,四年的时间早就过去了。再见她,曾经熟悉的气扬跋扈早就隐没在一成不变的淡漠中。
只是这样的她,不但没有让他失望而回,反而让他更感兴趣,他倒是很想知道,如今的他能逼她走到哪一步。待到绝望萧然时,她的反应一定会很有趣;待到脸上的淡定逐点瓦解碎裂,待到她与他不得不坦诚相对,那个家,怕是也会再次掀起轩然大波。
手心握着的,还是那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钥匙扣,只是曾经挂着的原木吊坠里,刻着的笑靥如花的女孩不再,背面刻着的“千芙”二字也换成了“千凌”。
我该叫你林笑呢,还是千凌呢。男子的嘴角扯开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往日温润的笑此刻却莫名地带了些苦涩,栗色的发梢随意地搭在额角,难得的放荡不羁。
第一次见面,仿佛还是那个音乐厅,她摔倒一瞬抓住了他的大腿稳住,起来后便悄无声息地溜掉了。
第二次,他根据搜集的线报,早早躺在墙角下假寐。当她不曾尴尬半分地接受他的帮助,越过墙头的时候,他的确在心底嗤笑着她的今非昔比。只是她的冷淡,让他微微有些不悦,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那天,钥匙有意无意的掉落,他在赌,她对过往的记忆。
只是,她的反应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
依她从前对千芙的厌恶,她便是再怎么掩饰心底想要踹飞钥匙的冲动,再无动于衷也不可能做到面不改色地捡起来还给他。
她的淡定自然,让他产生了一瞬的怀疑。
明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性格,他却在初见一瞬认定了她就是她。
一个人再怎么改变,一个随意的动作散发出来的率性不可能完全抹掉。
她抓住他大腿,借力起来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了故人的气息。
可是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问,如果她不是她了,他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