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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十二之章 寒山僧人

神秘人心中惊骇无比。更是不明白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这里四野僻静,大声呼喊也没多少人能听见。但这烟花就不同了,回鹿城门禁未解,城里巡逻的回鹿帮众未散。马上就会被这闪光吸引过来。这么一来,他们哪里还有机会得手。

看了一眼肆之卿,忍不住大怒欲狂,

“小子,纳命来!”

短棍却向左夫人砸去。马上被一柄长剑架住。

剑三桐见机极快,看见这神秘人全身抖动,似乎愤怒已极,但短棍却毫不颤动,显然神智清醒,立时全神戒备。果然他全力出手,要趁最后机会劫掳左夫人。

王二虎也不稍待,立刻上前相助。又恢复了以二对一之局。

神秘人此时再不管什么身份顾虑,短棍大开大阖,打出的风声竟如同以狼牙棒、战斧等巨大武器挥出一般。两人登时招架不来。

眼见二人远非神秘人对手,肆之卿看了一眼正与轿夫们交手的黑衣人们,计上心来,高声道,

“这位黑衣大哥,你为什么还要打下去?回鹿帮巡逻的人手立时就要赶到你不知道吗?你就算此时得手了,也要立刻被他们追杀,你们能逃得了吗?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打算要抛弃你的手下对不对?看不出来你武功这么高,行为却这么卑鄙诶。”

那几个与轿夫缠斗的黑衣人闻言登时手下一慢,立刻被轿夫们找到破绽,四人无一例外登受重伤。

之前轿夫们急躁万分,已做好了牺牲性命相救夫人的打算。但那为首的黑衣人武功太强,只怕即使牺牲了四条命也救不了夫人。越想越是焦躁,反而对手知道拖得越久越好,气定神闲,慢慢耗斗,省了不少事。偶尔一进攻,更是大占上风。

现在众轿夫知道援手将至,心下大定。以武功而论,他们其实更在这四人之上。只是被对手一味纠缠,担心之下又失了方寸,才久战不下。现在形势逆转,这四个黑衣人反而都担心会被老大抛下沦为牺牲品,心神激荡。众轿夫反而凝神对敌,他们登时不敌对手。

神秘人当然知道肆之卿在挑拨离间。其实他平素为人端方重义,绝非会丢下手下的人。但他现在务求抢先一步劫持左夫人,纵然心中大怒也来不及辩解什么。但眼见手下个个受伤,不由得更沉不住气,出手不免乱了章法。

又听得肆之卿道,

“为什么你觉得你一个人也能带了左夫人逃跑?现在可城门紧闭啊。我猜到了,你要走水路对不对?可是河道已封锁了你怎么办?唔嗯······有了,码头停泊了上百艘货船,全是被扣留在港的,你劫走了夫人往随便什么船上一躲,那就万无一失了对不对?”

黑衣人手中加急,心中乱成一团。他图谋的事居然被这少年一一说了出来。他原本打算抛下手下不理,劫走左夫人躲到河道开放,坐船离开,那就神不知鬼不觉。岂料这计划在这少年面前竟然全无秘密可言,连细节都被一一道破。

“你头戴黑巾,该不会以为将自己的身份掩盖的很好吧。既然你想乘船逃走,港口应该还停着你的座船。看来要请回鹿帮的人查一查才行。”

神秘人心中涌起滔天巨浪,他们所要使用的船只都是外部购入,而且经过一番布置,但总是隐隐觉得有一些些微蛛丝马迹可以找寻到他们的身份。这少年不知内情,单凭一己想象就能猜出这许多关节来,实在是留不得。

一念及此,神秘人棍法又变。刚才散乱的招数忽然变得条理分明。

他刚才被那烟花影响,既有斗智输给了肆之卿的屈辱,又有感到本来胜券在握的筹码忽然被敌人一把赢去的窝囊。加上不知何时会有人来救援,形势迫在眉睫。心神散乱下,不知道是否仍要掳劫左夫人,亦不知纵然得手后要如何在全城围捕下逃走。心意一变再变,棍法自然大打折扣,否则光凭剑三桐和王二虎,实不足以抵挡这些时间。

此时他心意坚定,决意放弃一切已决定好的战略,先毙了那智略可怕的少年。霎时间一根短棍犹如惊风骤雨般打去,剑三桐和王二虎登时差点连兵刃都握不住。

其实此刻肆之卿亦是心急如焚,敌人实在太会挑地点。此处离每处有人巡逻的地点都有一段不近的距离。假若救援人手来的再晚一些。纵使能救得了左夫人,剑三桐和王二虎也先死在这神秘人的手里了。

只见神秘人的忽然不受局势影响,短棍纵横来去,凌厉无伦。眼看剑三桐二人马上就要撑不住,心中正大骂回鹿城的城防的十八代祖宗。

忽然间众人耳畔响起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包括神秘人一干人等,都是手下一慢,没有人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月光下,一名身穿灰色僧袍的僧人十分突兀地,犹似从天而降般地,降临了这个荒僻的战场。

这灰袍的僧人不发一言,忽然化作一条灰龙般游入四名轿夫与黑衣人之中。只听得一阵打斗声和痛吟声——其实是挨打声和痛吟声,四个黑衣人竟一瞬之间全部败下阵来。没人看得清这僧人用了什么手法,只有和他武功相近的神秘人隐约看得出,这僧人在眨眼的功夫以高速施展了一套精绝的拳法。但也看不清究竟是如何令自己手下受伤的。

这僧人面无表情,犹似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足下一停,已站在左夫人和肆之卿等人身前,仿佛要替他们阻挡神秘人。

神秘人不知从哪跑出了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和尚,而且对左府一干人等尚有回护之意。见了他举手之间收拾自己四个手下,已经是心中惊骇,知道这和尚武功之高。自己绝不是对手。

他心中惊疑不定,手下棍招又放慢了下来,剑三桐二人登时松了口气。神秘人打量了这僧人一会,琢磨那游龙般的身法,猛地想起一个人来。

神秘人恭敬地道,

“这是无相龙爪神技。阁下是寒山寺古渡大师?”

此话一出,四名轿夫和左夫人的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寒山寺古渡,那正是阎魔古渡坠入魔道前的法名。

那僧人仍是一言不发。

神秘人心知若这僧人真是阎魔古渡,自己绝不能是他对手。略一沉吟,已有计较。

“尊驾连邱二爷都杀了,在下岂能是您对手。左家人有您这样的大帮手,今日是不敢再啰嗦的了。”

说话间他右手还在应付王二虎的大刀,忽然凝立不动。只用单棍硬砸剑三桐的剑。王二虎不疑有他,一刀砍了上去。

剑三桐硬挡了一棍,料想他要躲开王二虎的一刀,需要收势抵挡后着。

岂知神秘人不闪不避,就用右臂生挡王二虎的钢刀。剑三桐毕竟不信他会牺牲右臂,还是剑势略收。

左夫人看出不妥,叫道,

“小心!”

肆之卿也察觉到不对,喊道,

“不可!”

王二虎的刀撞上神秘人的右臂,发出了当地一声响,他手臂之中竟然藏有护臂铁袖。

剑三桐心叫不妙,已后悔莫及。神秘人的短棍棍化万千,如同催命夺魄的万千条毒蛇一般乘着剑三桐的收势涌上他全身。仓促之间剑三桐缩紧身体护住要害,但他没练过内功,没有护身功劲,防御形同虚设,神秘人的短棍与剑三桐的身体瞬间碰撞出了数道如筋断骨折可怖声响。

剑三桐如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时,那灰衣僧人铺天盖地的掌力才朝神秘人笼罩而至。

那神秘人也是了得,面对如斯强敌仍不慌乱,足下一旋,短棍径直点入掌影中。但那僧人掌法奥妙,内力惊人,他仓促一点,自是难以化解,短棍脱手飞出。

岂不知此人这手却是学自剑三桐的故智。他握住短棍的手本来毫不使力,棍子脱手而去,跟他随手抛去毫无分别,对他丝毫无损。他下半身的力道却用得相反,朝反方向一个翻身,投入黑暗中去了。

那僧人顿了顿,看了一眼萎倒在地的剑三桐,竟没追去。原来那神秘人看准左夫人一方的内家高手只有这僧人一人,他打得剑三桐身受严重内伤却不死去,是要这僧人留下来为剑三桐治疗,那么他就有机会逃走。

这人在仓促之间能想出这等办法,足可见其智勇双全,非是鲁莽之徒。

那僧人默默走进剑三桐身边,左掌成阴势,右掌成阳势,一击上天灵穴,一按上胸口膻中穴。剑三桐原本躺在地上呕血不止,气息极其微弱,一阵深厚内力传入,缠绕四肢百穴。体内的损伤性真气被这阵内力一迫,立时溢出体外。

这短短的瞬间,剑三桐由真气入体到全数迫出体外,体内经脉极受震荡。登时昏死了过去。

那僧人默然输完真气,站起身来,向左夫人施了一礼。

在众人目光睽睽下,就如来时一般飞跃而去。众人这才瞧得清楚,这僧人也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只是身法快极,足下犹若御风而行。像这般精妙无双的轻功,谁也没有见过。虽然明白过来,可也更增一层敬畏之意。

“娘,那和尚真的是······”

“不知道,跟外界传闻不同,应该不是。”

“剑三桐,你怎么样了?”

左芊芊这一声呼喊,才叫众人如梦初醒般清醒过来。

为首的那名轿夫首先冲去察看。剑三桐此时昏迷不醒,身上多处受伤,尤其左脚更是断折。这些虽然不算是轻伤,总归能治好。关键处是他于片刻间受两大高手以内力灌体,犹如这两大高手各以真气在他体内争斗了一番。经脉已严重受创,轻则武功全失,重则性命不保。虽知此时刻不容缓,但他仍是先请示左夫人。

“夫人,请您指示。”

左夫人点头道,

“让三桐乘我的轿子,我们马上回府。”

这时忽然间火光幢幢,人影纷纷,似乎有数十人一齐来到。

原来是终于来到的回鹿帮的帮众。

他们是被烟花的火光吸引来,待得看见左夫人已是吃了一惊。看见地上被擒获的黑衣人,倒在血泊里的剑三桐,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左夫人玉容恢复平静,嫣然一笑道,

“各位来得正好,要托诸位办一件事。”

但熟悉左夫人的人都知道,这笑容里包含了令人背后发寒的凉意。

带队的头目显然知道左夫人已跟邱元晟达成和解,不敢有违地应道。

“是,但凭夫人吩咐。”

这一声是,让停泊在回鹿港口的百多艘货船第二天倒足了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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